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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迟日(473)

作者:罗浪 阅读记录


心中卻在冷笑:誰要跟這炎京共存亡?

守軍是障眼。

一回生二回熟,這套路他已用得輕車熟路。

和以往一樣,他每暫棄一個城池,都絕不可能老老實實移交,他周迨被迫丟下的,誰也別想白白撿起。他要埋下無數的陷阱與隱患,帶走最能扼人命脈的籌碼與俘虜,留以日後回馬槍絕殺。

炎京將是他再次燒給周璐的祭品。

側旁邢休目送樊複接旨領印而去,饒是他一個文臣並不深懂兵法,也知道敵軍遠在興城南下,沒這麼個已經就地佈防起炎京的應對法。

陛下意圖昭然,隻仍冷著他,一直都未召他單獨商謀。

邢休想瞭又想,終不甘同退去。

天知曉輔助周迨今日走到這一步,成功登頂炎京,走過多少危境險途,這辛苦得來的皇位活也得守,死也得守,他意識到,若這一遭放手再退,即使茍留一條老命,此世也恐是再無翻盤之機瞭。

“陛下,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未嘗不可全力一戰啊!”邢休退瞭幾步又生折回來,有理有據地勸諫,“且先派出特使遊說議和,許以重祿高爵,動搖瓦解叛軍內部,一面令殿前司精兵直往興城奇襲,隻要拖到江其光大軍回防,以近待遠,以逸待勞,裡外夾擊,必能徹除敵患!”

周迨知曉自己的心中算盤逃不過這幾十年第一親信的冷眼揣測,當著他到底不必遮掩瞭,冷哼一聲,敞開駁道:“方傢軍已倒向周璐,你當真指望樊複這飯桶領兵去興城一戰?”

以往手下多少能征善戰的大將都折在靖西軍這陰溝裡,這當下唯一可用的樊複是個什麼帶兵水平,周迨心知肚明:樊複守炎京尚可作配合戰術之用,若直將這有限的禁軍派出外野迎戰,那就是白給周璐大軍當練箭靶,磨刀石,肉包子送狗。

“不及取興城,卻未必不及取興蘭壩。”

一道低沉詭幻的嗓聲如靈音入耳,先於其人身影穿風而至:“陛下隻要派兵駐往廣蘭塢。”

邢休轉頭看向由殿外不請自入的謫越人,後面還赫然跟進個本在外候班次的管臨,不禁警覺地皺起眉。

他與謫越人雖一內一外同心輔佐周迨多年,私下與這老道士卻一直走得並不近。

皇帝過於倚賴僧道妖異,這以歷朝歷代為鑒,都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謫越人終生專癡於藥術,除瞭以非常手段為陛下輸送瞭一些得力死士,以往並不曾參議國事,亦從不與王親與朝臣私下往來。

此番卻如此一反常態,來得這般僭越迫切。

“興蘭壩?”周迨對他的兀然出現縱容習慣,於他所說的話語卻不以為然,魔怔道士無非心心念念還在惦記那所謂屏眼之說。

謫越人昂首慢步,旁若無人,一路徑直步到重重設防的禦座旁,赫然是萬人之上的姿態,他拂塵向側一甩,抱柄躬身,隻恭肅臣服向周迨一人:“隻要破開興蘭壩屏眼,萬僵蠱陣結成,陛下軍隊將立時戰力大增,以一敵千。”

他聲音放低,更增幾分蠱惑勸誘之意。

“荒謬!”刑休卻隔遠聽得一清二楚,當即斷然駁斥,“興蘭壩尚為一道至要禦敵屏障,豈有自毀長城的道理?”

謫越人仍隻面朝周迨,不急不躁,娓娓言道:“猶記陛下曾百思不解,北胡南侵乃是炎廷四十餘年來最深的噩夢,為何炎京朝廷將禦敵重防全副設在地勢無奇的興城,而後方天然屏障的興蘭壩壩口廣蘭塢卻大肆敞開,仿佛隨時恭迎北胡南下一蹴而就,直搗皇城?“

興蘭壩橫貫東西,乃是由炎京北上至壩外荒原的地形驟變之界,壩線遠近數百裡間,僅廣蘭塢一處寬闊坳口可通。

此塢地勢沖要,本該是與興城掎角接應的軍防重鎮,卻未被築以像樣的防禦工事,反倒以中看不中用的摩天奇觀著稱:見午之亂後,炎廷集結能工巧匠耗時十數年,沿坳口一字佈開打下數百根木柱,生以這看著就不堪一擊的脆弱地基,撐起一座天下無二、氣派絕倫的天階城樓。

這種花架子塢口守起來,無從固防,沒處設陷,別說樊複上陣,就是呂維再世,也隻能領兵退避,另守別處。

以黎太後把控朝權為始,炎京這幾朝昏庸帝君就這麼心大嗎?

謫越人鄭重奉上手中摩挲多日的古籍卷冊,千頭萬緒彙向這個最大不解之謎的終極關竅,在周迨眼前徐徐展開。

前車之鑒,周迨這時倒最為信重起邢休,命他上前代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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