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暖风迟日(378)
作者:罗浪 阅读记录
肖子平切齒:“那休怪我不客氣瞭!”
“真輪得到你不客氣?你幾斤幾兩!”管臨痛徹骨髓,忍耐已瀕極限,“他救的是學生性命,挽的是你滔天大過,把你當個故識寬宥庇護,你配!不知你本性卑劣,從內至外純純一個畜生,今日合該他拿你血祭巽嶽!”
“管臨!”
裝都不裝,這分明是公然承認與賊首同氣同謀。
肖子平面赤筋暴,為踏進此門時還想著為親緣保存一絲情面深覺不忿不值,更為管臨言裡罵間顯著自己仿佛是沾瞭他姓管的光才今日逃過一劫的歪曲事實惱羞成怒,究竟誰放過的誰?
“他亂賊一個,妄想逃出我掌心?若不是念及二小姐昔日情分,我本應將他遲階一刺穿心,一劍封喉,當場伏誅……”
啪!!
左頰突遭一道雷劈電打,肖子平尚未回神,啪!啪!啪!啪!繼又連環數響,正摑反掄,抽得人面綻烈焰,眼冒金星。
肖子平不及躲開,部分受制於這書生郎出人意料的迅猛勁力,更多是被絕頂震驚拖慢瞭反應速度。他肖大公子打小德才楷模,半生養尊處優,何曾受過這等粗暴體懲,嘗過如此僭越羞辱,被扇抽得踉蹌毫無還擊之隙,終站穩後他難以置信瞪開眼,一時羞憤難當,擡手就欲回毆而去,卻被對面一聲怒吼拷問震住。
“有臉再跟我提二姐!”
肖子平一怔,從管臨那雙忍無可忍的震怒慍目中,倏然讀到瞭什麼,本能發虛一縮。
莫非知道自己曾……?
動靜鬧得如此大,就在這亂緒遲疑間,幾個垂花門外候著的隨從已經聞聲沖瞭進來。
一個與其他邏卒服色不同的鼠眼男子,第一個湊到肖子平面前:“姑爺,你沒、沒……”
“沒事吧”三字問不出口瞭,看那雙頰赤腫,指印赫然,任是個半瞎也能猜出遭瞭什麼。
周圍邏卒立刻抽刀待命,團團圍向管臨。
管臨一身酒氣,面色卻殊無醉意,他一手捏袖,泰然將自己抽人甩亂的袖口撫回端整,眼神犀利一掃那鼠眼男子,又重看回肖子平,反問:“‘姑爺?’”
肖子平臉上火辣正盛,仍難抵這問中恐嚇寒意,懸心暗暗一抽。
赤|祼祼的威脅。管臨是深知他肖子平能有今日,步步少不得嶽傢保薦提攜與控制監視,董傢是他同損同榮的背後最大倚仗,即使當前一時衰微,將他一個根基不深的年輕外戚高高舉起不易,把他這個偷香竊玉的不忠孫婿重重摔下卻是簡單。
管臨身為侍禦史,監督彈舉百僚本就是他正當職事,從政務到私德,但有失範風聞可奏,遑論明證在手,若他真將自己與遲欄前時渾事報奏揭出,單不說季娥能鬧得天翻地覆,其人身份還是遲傢女,結合今日突遇的一切簡直是搬石頭砸自己。
皇城司邏卒見長官不應,隻當他是被醉鬼親舅舅揍瞭個神智不清,又懾於輩分尊卑不敢反抗?一時鬧不清這到底是公務還是傢事,看向院周緊閉的房門,又不敢擅動,猶豫再三,終弱弱請示:“大人,如何處置?要不要進屋徹搜?”
肖子平頂著一臉難堪彩頭,沉默半晌。
一塊硬石頭油鹽不進,管臨是擺明要忤逆作死瞭。
借這一副無辜被反咬的屈辱模樣,正是與這喪心病狂的逃犯同黨當衆切割的最佳時機,堵住他搬弄告狀的危口,更要讓這棄明投暗不識好歹的沒爹沒娘窩囊廢,永遠地理虧慚怍,追悔莫及!
“與亂賊同謀,涉嫌包庇,走投無路,還妄以舅親之威恐嚇拉攏本官,”肖子平能屈能伸擦掉唇邊一抹血,反客為主,赫赫揚起聲,“但為此朝忠臣,良心義士,絕不齒與你同流合污。”
“管臨,我今代肖傢宣佈,正式逐你出戶,十八年養教之恩無須你報還,從此琴州肖氏與你永無瓜葛。你我二人自今日起,徹底斷絕舅甥關系,我肖子平與亂臣賊子不共戴天。”
管臨落座回石凳,擡手又倒瞭一杯酒。
微顫的手指暴露瞭他繁亂的心緒,至親決裂,何至於此。
就當肖子平猜到他終究會如兒時般一次次率先告悔服軟,色厲內荏,不敢當衆承下這罪名,更不忍斬斷這世上唯一親緣時,其人眼都未擡,手上那杯酒灑然一蕩,潑在瞭他腳前。
回應他的隻有一個字。
“滾。”
崔伯與阿奇各執一邊大門,默送一衆私闖民宅的察子在長官帶領下,咄咄逼人蜂擁而來,又灰頭土臉魚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