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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行(36)
作者:风途石头 阅读记录
奉江聲線沉瞭下去,說:“奉某在其位司其職,軍紀是規避將士犯錯的紀律,不是隨意搬弄的刑具。”
他話罷,轉頭喝道:“住手!”
那士兵手一頓,想起展戎前言,還是打瞭下去,這一棍下去,從君身子往上一挺,再也承受不住,昏瞭過去,臀處白衣被洇得一片血色,像開出瞭一朵血色的花。
奉江奪步下去,抓住士兵刑棍,一腳把人踹翻,手臂一震,將那軍棍擲於地上,觀刑軍士一片安靜,展戎的茶盞停在唇邊,擡起眼簾。
奉江看向他,說:“將軍若是想要他性命,倒不如給個痛快,如若不然,就此罷手為好。”
展戎端著茶盞,一步步走瞭下來,二人目光一路交鋒,展戎徑直走到奉江身前,近距離盯著他的眼睛,二人周身氣息劍拔弩張,整個校場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連空氣都好像凝滯瞭一般。
對峙片刻,展戎淩厲的目光變得玩味起來,他看著奉江,笑瞭一下,手腕一揚,盞中茶水盡數潑在瞭從君的臉上,從君一個激靈,眼皮抖瞭抖,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隻能隱約看見面前二人裹在一金一銀兩身亮甲裡的精幹腰肢和垂在身側的手,天旋地轉,恍恍惚惚。
展戎垂眸掃瞭他一眼,目光仍是盯著奉江,說:“監軍為你求情,本將便饒你一命,還不快謝恩?”
從君出氣容易進氣難,艱難地動瞭幾下嘴巴,才如蚊鳴似的說:“從君謝將軍,謝監軍……”
而後再也支撐不住,墜入一片黑暗之中。
展戎伸手,小兵接過他手中茶盞,展戎繞到從君身側去,嘴邊掛著一縷嘲諷的笑意:“果真無用。”
話罷,一把抱起從君,玩味眸色掃瞭奉江一眼,大步跨出轅門。
奉江盯著他的背影,拳頭攥得死緊。
軍醫慌忙跟瞭出去,走出校場的範圍,展戎才停下腳步,轉向軍醫:“擔架呢?”
幾個小兵把竹竿和佈子做成的擔架擡瞭過來,展戎把從君放下,轉身便走,軍醫喚住他:“將軍!這人……”擡到哪裡去?
展戎偏頭看向他,眼角光芒一片冷銳:“丟回軍妓營去,難不成送到我帳中嗎?”
第24章 同病相憐
從君走後,紅藥一直坐立不安,聽得帳外的動靜,急急忙忙走瞭出去,掀開簾子,一眼就瞧見擔架上的從君,衣服上血跡斑駁,臉上是一點兒血色也無。
兩個小兵擡著擔架,軍醫跟在後面,瞧著,竟是要往妓營裡走,紅藥喝瞭一聲:“還往哪去!過來!”
軍醫聽瞭她聲音,立刻吩咐人把從君擡瞭進去,紅藥匆忙把自己錦被鋪開,叫他能舒服些,兵人動作粗,把從君放下時扯動一下,小公子眼皮抖瞭抖,迷迷糊糊睜開一道縫隙,瞧見眼前一抹豔紅,又合上瞭眼。
他意識混沌,周遭的聲音全能聽到,放大瞭無數倍,吵得不得瞭,身上的衣服已經和血肉黏在一起,揭開時他全身抽動瞭幾下,溢出聲痛哼,又聽到紅藥拔高瞭的聲音,他時睡時醒,混沌之中也不知道過瞭多久,大夫把傷藥給瞭紅藥,吩咐她一日換一遍,待傷口都愈合瞭,再換其他的藥。
紅藥看到從君身後血肉模糊的一團肉,眼淚刷一下就落瞭下來,小公子被疼醒瞭,眼睛微微張開一條縫,偏頭看著他,紅藥喉嚨一梗,說話已不成聲:“你跟瞭他,縱是平日苦些,也不至於落得這樣,你招他做什麼!”
從君慢慢地眨瞭眨眼,瞧著紅藥哭花瞭的一張臉,氣若遊絲地說:“我隻怕他日後因他事……這樣打我,連個能說情的都沒有……”
紅藥語噎,沒再出聲,隻小心翼翼地把藥粉往他傷處灑,從君痛得咬緊瞭牙,冷汗流得如要脫水瞭一般,手指將床褥抓緊瞭,又暈瞭過去。
他傷得重,這一夜都不得安寧,反反複複地睡瞭又醒,身子是一動都動不得,後半夜又發起瞭熱,紅藥拿濕毛巾給他敷臉擦身,涼水換瞭好幾盆,寸步不離地照顧他,一夜都沒合眼。
小公子眉頭鎖得死緊,不知是疼的還是魘住瞭,他動不得,一直搖著頭,成流的汗水順著蒼白的臉頰一串一串地往下淌,後來不知又怎瞭,連雙手也開始亂抓起來,雙唇不住地開開合合,也不知在說些什麼,紅藥一下一下輕輕安撫他,湊近去聽,小公子聲如蚊鳴,疊著聲地叫:“阿哥,阿哥……”
紅藥被他喊得心頭一酸,險些又垂下兩行淚來,她用帕子輕輕擦掉瞭從君臉上的汗珠,攥著小公子的手,拇指摩擦著他的手背,一下下安撫著,哽聲嘆道:“你那阿哥不知值不值得你這樣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