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来的故人(185)
等到了周日,力群拉起她的手,对妻子轻声道:“你看茶几上的那个盒子,喜欢吗?”
梦家轻轻挣扎一下,力群笑一笑就松了手。
她这才拿起茶几上的那只盒子,这个盒子扁扁的约有一本杂志那么大,外面是墨绿色的天鹅绒,周围还用水钻嵌着花边。
等到打开,就见盒子里面紫色的缎面上,静静卧着一串白色珍珠项链,每颗珠子都有食指尖那么大,每颗珠子都映衬着她的身影。
梦家笑道:“破费了,谢谢。”
她想:在很多人看来,夫荣妻贵就是女人最大的幸福,至于个人的喜怒哀乐完全不重要。
力群只觉得妻子笑得没有热度,像个没有心的假人,好像有他可以,没他也行。
他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忽视——他从来没在女人身上花过太多心思,在和其她女人的关系中又一向占据上风的,并不知道在妥协与被妥协之外,该如何建立别的亲密关系。
有时他觉得自己对待妻子,甚至很像父亲对待童年时的自己——在情感的表达上过于简单粗暴,总觉得对方就该懂得。
这天晚上梦家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直到大自鸣钟敲了十二下也没回卧室,后来就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隐约觉得有人扶着她到了床上。
她感觉很冷,只想睡觉。
然后就开始做片段似的梦,梦到自己在冰天雪地里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后来只觉得越来越冷,也意识到力群在抱着自己做那事,她甚至不排斥他贴上来,因为实在太冷了。
有几次他动作幅度过大,她差点就醒过来。
可哪怕她拼命地想睁眼,但眼皮很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她只想睡个好觉,希望他不要再折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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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眼看天气渐凉,这天十良到酒楼和朋友吃饭,这些人都是她的戏迷,并非存心拿钱来使唤人逗乐得,她倒挺愿意和人聊天、吃饭,因为她性子好,对人又仗义,久而久之,戏迷们都愈发敬重她为人。
宾主纷纷落座,宴席正酣时,就见酒楼伙计面带忧色进来招呼,在顾十良耳边嘀咕了几句。
一位戏迷问伙计道:“有什么为难事儿?要这样遮遮掩掩?”
伙计苦笑道:“隔壁包厢有位爷,听说杜老板在这里,非叫杜老板过去陪酒。”
在座的诸位都有些气恼,戏迷问:“在这里吃饭的,都是你们酒楼的客人,哪有被呼来喝去的道理?何况杜老板是怎样的身份?这人也忒无礼了。”
伙计喃喃几句,这才退下回话,谁知不一会又灰头土脸跑来,面带难色,大约是被隔壁包厢的人责骂。
眼见他又要开口,戏迷林呵斥道:“怎么?那位大爷难道又不依了?”
伙计为难道:“实在对不住,我也是被迫来请杜老板的,那人话说得很难听,我都不敢转述。”
席面上有人道:“但说无妨。”
伙计拿眼瞟下十良,这才喃喃道:“那人说,唱戏的再厉害还是个戏子,无非是嫌钱少的缘故,他愿意出5000块大洋来嫖!”
诸人一听,立即有人拍案而起要过去找对方算账,反而是边上一直沉默寡言的十良出手阻止,开口对伙计笑道:“5000大洋算很多么?他要是长得俊,我愿意出双倍的钱嫖他。”
诸人听罢皆哈哈大笑,也有人击掌道:“他嫌钱少的话,我们每个人再添点,只是不知道那位大爷是不是国色天香,当得起这个价!”
秋天是北平的黄金时代,奈何秋天除了带来美景,时常也为体弱之人带了疾病。
胡师傅身体本就不结实,加上入秋后受凉风寒入体,没多久就病倒不起,眼看着是不行了。
十良和巧惠要把他送至医院,老人家偏又不肯,说医院没人气,好歹要在家里断气。
他如今两腮深陷,四周都是花白的胡子,走起路来大棉鞋塔拉塔拉响,脚腕就跟折了的麦秸秆似的。老人家对报纸上的新闻还很感兴趣,偶尔还叫人帮他念一些,一听到中日双方最近的战役就很忧愁。
而对于巧惠而言,只要日本人不妨碍她的生活,她就想不起憎恶他们,对国事正如对日本人,她总以为都离她很远。
所以她便把报纸藏起来,安慰师傅道:“您替国家着什么急啊,真有事儿,也不是咱们平头老百姓使得上劲儿的,您安心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事。”
胡师傅有气无力笑道:“看这孩子,你那么多戏文白学啦?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安心日子呐,不过我总觉得时日艰难哎,你看咱院子里南墙根的玉簪与秋海棠,都枯萎了。”
十良笑道:“那是近来没有人照顾它们的缘故罢了,师傅您想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