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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门扉合上,脚步声渐远。江世安也出了口气,他转头看去,见到薛简低下头,垂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江世安捡起来递给他:“是要这个?”
薛简动作顿了顿,点头接过。那是一本在两人躲藏时被碰到脚底的书册,上面写着《自在心决》四个字,看起来像是江湖上某个小门派钻研出来、不入流的内功功法。
“你这什么眼神儿啊。”江世安随口道,“是我做鬼的视线变好了,还是你上次在问心堂……”
“太暗了。”薛简解释了一句,将书册翻开,他重新点了灯,将小灯放在旁边,借光研读了片刻,眉峰越收越紧。“这本书……”
江世安见他神情变化,跟着看过去,审视片刻,道:“虽然能够催发内力暴增,但却透支生命与天赋,着实不像是正派武功。它的优缺点都十分明显,只是缺点隐藏得很好,造诣低的人恐怕看不出来,还会以为此书高深莫测。”
他说着说着,脑海中思绪一闪,忽道:“这跟万剑山庄何忠、赵怜儿得的那本功法效用很像。署名是谁?”
薛简反手翻过来,署名者为:大善师匠。
“假名字……”江世安喃喃道,“在圣教记载当中,这个师匠的地位可不低啊,我怎么从前没有听说过?”
薛简依旧眉峰紧锁,他将书册收到怀里,寻找刚刚两人碰下来的那面书柜,在里面果然又寻觅出几本薄薄的功法内册,这次不是内功,而是一些招式、剑术、拳法……还将圣教原有的一些功法补录修正了。
像这样一位博学宽仁的前辈,无论在哪里都会被尊为座上宾。
江世安跟着看过去,见薛简翻阅的手越来越急促,神情也愈发凝重。他垂眼扫过去,除了这些功法表面高深、而内含纰漏之外,居然也看不出什么,他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薛简合上一本剑法,脑海中顿时显现出里面记录的一招一式,补录修正的第三招、第八招、第十二招……剑影跟记忆当中的逐渐重叠,他缓慢抬眸,说:“里面有方寸观功法的影子。这个大善师匠……恐怕与我师出同门。”
江世安愣了一下:“……啊?”
跟薛简……师出同门?!
“这些他修订过的功法里,有方寸观根本心法的痕迹。不过我派中正平和、循序渐进,‘大善师匠’修撰的部分,却锋芒毕现、剑走偏锋,似乎是在……试错?”
“拿红衣教弟子试错吗?”江世安下意识问。
“不止。”薛简道,“万剑山庄流传的那本恐怕也一样。方寸观的心法奥妙十足,我只能修行,不能参悟。这个人却可以精准地找到其中可开发修改的部分,如果他不是跟无极门的灭门案息息相关,大概我还应该叫他一声前辈。”
江世安思绪骤乱:“比你的眼光更好……那只有上一代的人了,这些人不是退隐就是开宗立派,不会是……广虔……不,他连我的魂魄都能看见,若是与我有仇要设计我,岂不易如反掌,怎么会放任我们来这里?”
薛简握着书册的手指紧了紧。无论此人的真面目是谁,于他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时间紧迫,江世安当机立断:“我们将有关的证据和案册都带上,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等到了安全之处再细细查看。”
两人收好书册,由江世安探路感知,确保密卷宝库中并无旁人后,再让道长离去。
根据约定,薛简在宝库之外见到等候在此的乔红药。乔护法双眉微蹙,见他出来才稍有一丝安心,她做戏做全套,假意斥责他医术不精、对自己没有帮助,随后让一位心腹弟子领他出去——表面说的是“赶出去”。
红衣教的底层建筑四面皆设窗牖、另有描绘关外景色的屏风。日光投入屏风之上,几乎是半透明的。只要离开这里,乔红药和薛简的约定就算完成,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招魂之术。
光影随着屏风上的绘画不同,时明时暗。
那名领路弟子只顾前进,并不回头。一行人行至那尊石像前,参拜过后,刚要登上马车,江世安忽觉不对,一股惊人的直觉预警骤然发作,他率先一步撩开车帘。
他的动作很轻,就像是清风飘拂,不意间撩起车帘的一角。
车上坐着一个人。
红衣、金冠,眉间一点朱砂——姬珊瑚。她把玩着车内的茶具器皿,又嫌弃它们太过朴素平凡一般扔在桌面上,让瓷器在桌上滴溜溜地打转,旋即抬眸,唇边勾出一丝笑意:“薛道长大驾光临,怎么不下帖子堂堂正正地来,反而做这些暗中偷鸡摸狗的勾当,真让本座失望呀。”
随着声音响起,车帘再度落下。
薛简沉默刹那,道:“是薛某失礼在先,请教主海涵。”
江世安听得大脑瞬息定住,扭头看他:“现在是讲礼貌的时候么?”
薛简没有退却,在片刻凝滞之后,撩起车帘进入马车。
他坐得很远,矜持端正得如一尊木雕泥塑的像。这辆车居然真的按照嘱咐动了起来,向圣坛之外驶去。
姬珊瑚笑道:“你倒有胆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魔剑再世,也得给我倒杯茶说圣教天下第一,求我让他囫囵个儿的出去。”
江世安一点儿也没含糊,立即伸手给她倒茶,复读她的话:“圣教天下第一,让我们道长走吧。”
在两人面前,被扔到桌上的粗糙茶具在空中无形地摆好,把壶中半凉的茶倒了进去。
姬珊瑚目光一凝,正想着“御物”两个字。传言剑道登峰造极、佩剑就会无风自动,无论多远都能召回执剑者身边……
她正凝神思考,便见到两侧的车窗“唰”地一声关严,日光被隔绝在外,面前缓缓复现出一个人影,面容——见了鬼了。
江世安把倒了的茶推给她,无奈道:“我可按你说的做了,别为难薛知一了。要是教主有什么话要说,不如就跟我说吧。”
姬珊瑚看了看薛简,又对着江世安的脸停了许久,低笑一声,道:“原来你们是这样说服乔红药的。她真是疯魔了——你也是。”
后半句是对薛简说的。
薛简轻咳一声,不作回答。
马车渐渐行驶着远去,江世安在心中清算了一下路程,与她周旋道:“教主大人,你要是真想动手,早就在楼中出手了。那时你甚至还不知道我也在……如今这个时候再想动粗,我可就不答应了。”
姬珊瑚眯眼道:“江世安,你好像不能在阳光之下现身吧?”
江世安笑了笑,道:“我向来最擅长的就是血溅五步、一击毙命。正巧是我与教主现今这个距离。”
姬珊瑚道:“上次你来关外,我四个护法被你杀了一个,伤了三个!这笔债我没找你,你自己就送上门来。就算你跟活着的时候一样力压群雄、登峰绝顶,难道还能护得住这位内功消散的薛道长么?”
江世安心中蓦然一紧,简直有一种蛇被掐住七寸的压迫感。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仍旧轻松,只道:“道长与我齐名,亦是绝世高手。为了红衣教考虑,教主还是别起这样无谓的争端。”
“别以为我看不出。”姬珊瑚拿起江世安给倒的茶,闻了闻里面的味道,解渴般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的气息比当年闯入关外的你,可差得远了……我与你说这话干什么。我确实不愿意动手,只是你们带走的东西,要拿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圣教之内,有什么东西值得让你们两位舍身犯险的。”
她的神情十分玩味,带着一丝探测奥秘的兴趣。但就在薛简将那几本特殊的功法取出、展现在姬珊瑚面前后,她却勃然变色,视线猛地凝固在上面:“……你们看出了什么吗?”
江世安察觉她话语中别有含义:“教主看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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