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72)

作者:来往皆过客


青棠見她雙眼迷離,已無聚焦,便知是藥效漸起,便交代守衛每六個時辰喂一次藥,一碗水。青棠仔細翻看著鱗翅換下的衣物與隨身物件,除瞭那腰牌,便隻有裡衣中繡著的稻穗紋樣值得探究。

臘月二十八,禮王妃邀蘇祿緋於王府看戲。她向西平睿王府打聽過蘇祿緋的喜好,睿王妃說她自小隨著老睿王妃聽戲,可坐整整一個下午。正值三春班上瞭新戲,便請她過來,順便一同蒸棗花。

三春班是徽戲,蘇祿緋不常聽,隻覺甚是有趣。禮王妃點瞭武戲,唱腔粗獷、熾熱,功夫精深,高臺跌撲的動作驚得衆人連連感嘆鼓掌。一同的還有穆老夫人和左老夫人,禮王妃知道蘇祿緋現下在襲爵的當口,有諸多避諱,所以隻請瞭這兩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既不會被揪住急於結黨的把柄,而且以兩位老人在鸞京的威望,隻要籠絡好二人,京中武將夫人中便無人敢與蘇祿緋置喙一二。

穆老夫人對蘇祿緋能坐得住,言談中不急不躁,端莊大方,心中贊嘆連連,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心性沉穩,比之軍中歷練過的小將,都有過之而不及。她這輩子經歷瞭太多的大風大浪,識人閱人的眼光還是非常毒辣的,隻是她從蘇祿緋的眼中看到瞭比其母更盛的狠厲。

此女心性不善。

她知道,當年種種過往,蘇祿緋能平安長大已實屬不易,從小必是經歷瞭諸多艱辛,不可能是一朵安於後宅的嬌花。隻是她不知道,這對於平靜瞭許久的朝堂,是好事,還是禍事。

左老夫人看出瞭她的糾結,在幕間時便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姐姐不必太過憂心。”

穆老夫人笑道:“不比你心寬,不然我這白發,怎的比你多這些。”

左老夫人嘆瞭口氣,“子孫滿堂,吃穿不愁,還有什麼可憂心的。我勸姐姐,兩耳不聞窗外事,聽聽戲,打打牌,其他事,一概不管。”

“成,我聽你的。”

蘇祿緋與禮王妃更衣凈手後回到戲樓後,禮王府管傢便帶著小廝侍女,將準備好的新桃符紅紙與研好的墨筆呈上。蘇祿緋回府的時候,霜兒手中還提瞭十副窗花和兩籠蒸饃。

老管傢言昭雲接過霜兒手裡的東西後,便張羅著將東海王府內外東西院都佈置瞭一番,與前院熱鬧非凡不同,清園有些肅穆冷清。入夜,左東闌依然是翻進的東海王府,駐足在清園院外求見。而臨一也如昨夜一般,橫在院門口等著他把佩劍解下。他近來屢次犯錯,玄翼即將抵京,此時行事更是格外小心,不然撞在玄翼之主的刀口上,新錯舊賬一起算,即便有少主作保,怕是仍要脫層皮。

蘇祿緋將蛺黃口供遞與左東闌,隱去瞭鱗翅與僞璽一事,說道:“人,左大人要帶回去再審審嗎?說不定,你的人技高一籌,能審出來這幕後主使。”

“若是今日卑職從王府押走犯人,隻怕這個年,誰都不會過安生瞭……”話還沒說完,對上蘇祿緋似笑非笑的眸子,他便知,人即便是他想提走,也提不走。蘇祿緋在立規矩,她所說的隻不過是句客套,今後也如此,若蘇祿緋不放人,即便是他左東闌,也得聽之任之。

“這份供詞,左大人可以帶走。昨日未得逞之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來日若卷土重來,必還要請寒鴉衛徹查一番。”

“敢問殿下,大荒扶桑劍究竟在何處?”左東闌凝視眼前身著縷金團錦緞裙的女子,儀靜溫婉,怎麼看也不像是可一劍取人命的瞳山少主。

“劍不出現,不是正和聖上心意?”蘇祿緋眸中的犀利轉瞬即逝。

這句話說得沒有半點委婉。左東闌沒有接話,蘇祿緋站起身來,將他面前的茶盞倒瞭個十分滿,他心中無奈,嘆息一聲,告辭離去。

送走瞭左東闌,蘇祿緋決定去一趟地牢親自見見鱗翅。青棠有些猶豫道:“少主,地牢髒污血腥……”

話沒說完,見蘇祿緋面色不豫,便隨即住瞭口,立刻差人打掃瞭下地牢,以免過於髒污,引得蘇祿緋更加不悅。

停瞭迷藥的鱗翅被放瞭下來坐在長凳上,手腳的鎖鏈還在,頸間還有鐵箍鉗制,昔日風光無限的銀玉副堂主,眼下十分狼狽。

她被喂瞭些水,幹涸的咽喉劃過有些許清涼,她眼前也明亮瞭些。環顧四周,剛剛被沖洗過的地面,還能映出幽幽月光。

兩名獄卒將一把黃花梨圈椅放在瞭離她不遠的地方,隨後一名年紀不大的女郎走瞭進來,端坐之上。她揮退瞭跟隨的四名護衛,昏暗的地牢中,隻剩她們兩人。她有些看不清對面少女的長相,隻是那貂裘裙擺華貴明豔,與這髒臭血腥的地牢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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