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73)

作者:来往皆过客


“你可知,擒你者何人?”少女問道。

鱗翅不答,嗤笑一聲,她隱約猜出瞭來人的身份。成王敗寇,如今落在宿敵手中,便已瞭然接下來的結局。

“其實你也不是一定要死的,隻是你的主人必然知曉瞭你的失敗,我不殺你,你也回不去。”說罷,面前之人將一截繡著稻穗的裡衣,扔到她面前。鱗翅看著那已經沾瞭血污的紋絡,古井無波的情緒開始有瞭些起伏。是呢,任務失敗,時隔兩日活著回去,也不可能被信任,說不好還會被殺人滅口以免落人口實。隻是想到……她確實心有不甘。

“周小滿,五歲,拜在積薪棋院黃大傢座下的弟子。再過兩年,七八歲的孩童可辨是非、記事理瞭,你確定要他小小年紀,既不得生父相認,又無母庇佑嗎?”

鱗翅聽到此言,豁然起身,卻被頸間鐵箍牢牢鉗制,手腳上的鐵鏈也被掙直,縷縷血痕從傷口中迸裂而出,她咬緊牙關,目眥欲裂,仍一言不發。這塊逆鱗被活生生揭去時,是如此之痛。

周小滿是她與揚州太守周勉的私生子,尚才五歲,於棋道便顯現出瞭驚人的天賦。黃仲襄,當代棋道魁首,鱗翅的身份上不得臺面,小滿雖是周勉的兒子,卻入不瞭周氏族譜。經周旋最後拜在黃老門下,也算是為這孩子尋瞭一處安身之所。

隻是,她不甘。她還想看著小滿長大成人,在棋道上傳承黃老衣缽,大放異彩,冠絕天下。

“我可以幫你”,蘇祿緋見她神色動搖,在猛火上澆瞭一斛油,聲音中充滿蠱惑,“我可以幫你安排新的身份。你可知荊州的鳳池書院,弈百先生羊官子棋藝其實在黃老之上,隻是此人性格乖戾,棋道上不如黃老德高望重。試想,你可以看著他娶妻生子,你亦可以遠離是非從此逍遙自在,過你自己的人生。一切,都看你的選擇。”

“我不會為瞳山賣命的。”嗓音嘶啞,有顫抖,也有一絲騏驥。

“我不要你的命,我隻要銀玉堂的一件東西”,蘇祿緋展開紙箋,毛筆輕點著墨汁,“隻有你知道的一樣東西。”

青棠站在地牢之外,有些焦急。雖說以蘇祿緋的身手和鱗翅身上的枷鎖不會出岔子,但讓少主單獨見紺蝶副堂主,青棠覺得此舉非常不妥。

瞳山之主

鱗翅將蘇祿緋所問之事細說瞭一遍,有些不敢置信她交換索要的就是這些,不確定地開口問道:“據我所知,瞳山少主的身手猶在當年鳩尾之上。這筆買賣,你不覺得虧嗎?”

“如果你說的是真話,我自會放你走。隻要你今後不為紺蝶做事,你與小滿此生自是平安無憂。”蘇祿緋折起紙箋放入袖中,起身離開瞭地牢,空留鱗翅將信將疑。

放瞭鱗翅,青棠與黎周都有些不解,但主上的決議無他們置喙的資格,按吩咐行事便是。言筠打著哈欠,撥弄瞭茶爐下的核桃炭,有些熄滅的炭火複燃,問道:“怎麼?看揚州周傢不順眼?”

蘇祿緋將小臂內側綁縛的針囊解下,交給霜兒收到瞭內房寶匣中,回道:“江南漕運上的人,也該騰個地兒出來瞭。”

“周傢的當傢主母,轉運司楊歲仁之女,十裡八鄉遠近聞名的母老虎,周勉的揚州太守之位,也是靠著楊傢才坐穩的,若是讓楊歲仁知道周勉在外有個私生子,那可不得瞭。”

蘇祿緋聽到“母老虎”三個字,沒來由地突然想起來五姊,笑道:“留著他們母子,以後去爭個傢産也挺有意思。楊傢勢大不好動,但狗咬狗,總是能連皮帶肉扯下來一塊。”

“前朝三司無所不管,聖上如今有意將鹽鐵並入戶部統領,分權制衡,防止一方做大,此番把持鹽鐵多年的郭傢倒臺,那些行事乖張的世傢也都要掂量掂量瞭。不過倒是給瞭商船一些餘地,聽聞金帛茶佈運量增加瞭不少,官糧的漕運常額又減瞭五十萬石。”

蘇祿緋點頭,“如今昆侖商號與我的關系露在明面,必會受到這些世傢攻訐。阿兄辛苦瞭。”

“為錢財勞碌活一世,修仙問道也是活一世,怎麼活都是活,為兄此生樂得坐在金山銀山上。你若真心疼惜阿兄,可否將烏驪和自在借給阿兄,六月必還,可好?”

烏驪是赤緹為蘇祿緋馴養的坐騎,通體烏黑,耐力極好,可日行四百裡,相傳是和烏騅馬同品,忠誠又通人性,蘇祿緋極為愛惜。自在是一隻矛隼,頭尾皆白,有褐色斑紋,是她在崎嶇高山上救下的幼崽,養它長大後放飛瞭數次,仍然盤桓不離,便取名自在。矛隼兇猛敏捷,獵鹿都不在話下,此番獵狼,也可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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