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126)
作者:来往皆过客
彥山堂,喬渲見他入院便在門外低聲稟報,隨後使瞭一個自求多福的眼色,做瞭一個請的動作,讓他自己入內。
蘇祿緋正側身坐在軟榻案幾上寫著什麼,見豐渡進來,淡淡說瞭句,“茶。”
豐渡立刻提起茶爐上的小爐,斟上瞭一杯清茶,來到軟榻前雙膝跪在蘇祿緋面前,雙手將茶盞高舉過頭頂,恭謹奉上。
蘇祿緋沒有接,也沒有言語,繼續低頭寫著。
江楓舟看瞭眼豐渡,默不作聲地坐在書案後翻看批閱朱翼線報,彥山堂中靜得隻可聞落筆和紙箋翻動的沙沙聲。
兩刻鐘,豐渡仍穩穩地跪著高舉那盞茶,隻是他的後頸處已有密密細汗。江楓舟擡眸看瞭他一眼,出聲道:“太子有意推辭與哲圖王女的聯姻?”
蘇祿緋“嗯”瞭一聲,“他今日問過我,覺得禮王世子與王女如何?我還有些意外。茶涼瞭,換一盞。”
豐渡聽聞,如蒙大赦,穩瞭穩酸澀的雙臂與膝蓋,立刻起身來到爐火前,倒掉瞭冷茶,重新砌泡瞭一盞。金絲皇菊在白盞中重新綻放,他跪回塌前,依然高舉雙手奉上,蘇祿緋仍沒有接,而是對江楓舟說道:“若是太子有心說動聖上將王女指婚給禮王世子,勢必要將前左相謝老重新卷入紛爭。”
江楓舟點頭,“有這個可能,現在就看禮王妃的態度瞭。”
蘇祿緋重新鋪開瞭一頁新箋,下筆成行。又一刻鐘,她吹瞭吹半幹的墨跡,將紙箋折好,接過瞭豐渡手中的茶盞,將與禮王妃的信放在他手中,“避人耳目,即刻傳信。”
“是。”豐渡如蒙大赦,恭謹地接過書信,領命退下。
他起身退後躬身出瞭彥山堂,黎周已經等候在院內。喬渲請他入內,重新關好瞭房門,守在堂外。
蘇祿緋看瞭眼他紅腫的雙手,從多寶閣藥匣裡翻出瞭一個瓷瓶拋給瞭他。
“依你看,今日場上的木鞠,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個意外。”
黎周謝過蘇祿緋的藥,隨即道:“回殿下,屬下覺得那名阿不都部騎卒,有問題。他是故意去撞的徐公子,而徐公子的球杖斷瞭之後,他仍然沒有收力,繼續前沖,才使木鞠飛出後直奔太子,而後他的目光也緊緊盯著上首的反應。”
“查過瞭嗎?”
“回殿下,已經派人前去探查瞭,還沒有消息回稟。”
若阿不都部滲入瞭紺蝶,那對於瞳山與迦上可汗的盟約可是十分不利,“將此事告知可汗。有人要用他的人行刺太子,他身邊的親衛該肅一肅瞭。”
黎周領命離去。
第二日蘇祿緋的手傷處深紅未消,入宮議政時寶芙又重新為她包紮瞭一番。迦上可汗對太子遇襲之事非常重視,重新肅查瞭一遍貢使團,竟揪出瞭五名可疑之人,立即綁瞭交由太子定奪。太子請示定康帝,著寒鴉衛秘密審訊調查。
面對太子探究地詢問蘇祿緋,身手如何時,她淡然一笑:“尚能自保。”
但其他有心之人卻不這麼認為。懿悟看著手中對蘇祿緋的調查,冷聲道:“還真是小瞧瞭她。”
魏恭王趁她病重之時,買兇行刺東海王,雖然行徑愚蠢至極,但卻有意料之外的收獲。當年清黨諸臣和祁魏舊戚將勾結魔教、意圖顛覆皇權的罪名扣在先賢王頭上時,沒有料到她真的與魔教瞳山往來密切。
當時隻知征西大軍之所以能在短短四年徹底覆滅北夷王庭,納玉茲入大乾版圖,是瞳山收瞭先賢王的重金,為征西軍在西域諸國做瞭不少暗殺行刺的勾當。
但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瞳山之主紅魔竟然是先賢王之女的養父,也是昆侖商號背後最大的靠山。
沒有帝王能夠容忍臥榻之側有這樣一股勢力暗中潛伏,既然紺蝶暴露在明面,那瞳山也不能獨善其身,“緊盯綏中動向,尤其是,要找到那位紅魔。”
懿悟沒有像往常一樣燒掉紺蝶線報,而是收進瞭帶鎖的錦盒中。祁魏舊戚後繼無人,懿悟同意扶持三皇子,實屬無奈之舉,卻與清黨漸行漸遠。
對於清黨而言,誰做帝王他們並不關心,而是在意世傢能否長長久久占據和把持著至高無上的權利。淑妃無能,沒有留下男嗣,祁魏舊戚在太祖百年之後的繼任一事上就失瞭先機,被多方打壓至今,朝中重臣、權臣之位乃至兵權,都與祁魏舊戚無關。
太祖兵不刃血地削弱前朝勢力的目的達到瞭,而當今太子雖與前兩任帝王心性不同,更偏向於維護世傢大族,但卻始終視祁魏舊戚為前朝餘孽,這令懿悟為祁魏一族日後何去何從憂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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