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246)

作者:紫月糕


“把你送給我?”李令月看著面前的秦思,問身邊的麥子,“我看起來很像人販子嗎?”

秦思一時惶恐,幾乎要撲跌跪地,卻聽得侍女們都笑瞭。

好像,真的隻是一個玩笑?

秦思一時不清楚自己是應該賠笑,還是應該繼續惶恐。

“世人皆知,公主是最恨略賣人口的,自然不是因為這個。”麥子一板一眼的回答,“殿下問我,不如問問秦夫人?”

“你叫秦思?”李令月給她遞瞭杯溫熱的豆蔻熟水讓她安神,“為什麼會來我這兒?”

秦思定神,發現公主不喜歡她跪拜惶恐,再想初見那日的那句誇獎,再看她身邊侍女的精氣神,猜測公主喜歡精幹昂揚的精神氣,哪怕心裡再虛也撐出一臉不卑不亢:“殿下均鑒,我傢相公得知殿下為他申斥惡吏來俊臣,無以為報,妾自請為夫報恩,惟願做牛做馬報答殿下大恩。”

拿人當謝禮啊。

薛默雖然是世傢棄子,但是這股討人厭的傲慢還是一模一樣。

李令月不信她的話。

她是從八品的縣伯如夫人,隻要薛默身上的爵位還在一天,她的爵位也還在一天,朝廷可沒忘瞭給他們傢發祿米,以她的出身,在這個重視出身門第的年代這已經是她能攀到的最頂級的成就,何必來公主府前途未蔔?

“秦思,你給我說句實話,是你自己想來,還是薛默想你來,你才想來?”

秦思在薛默府上隱忍卑微,瑟縮馴服,不就是想求一個安身之地,不被像牲畜一樣送來送去嗎?

她們說,公主府有前程。

可她不想要遠大前程,她隻想要安身立命。

秦思字斟句酌:“妾蒙相公大恩,自當肝腦塗地,為相公盡忠。”

“行,我知道瞭。”

為什麼薛默每次主動行事,都有點討厭呢?倒是他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的時候,做的事情還挺好。

還是讓他繼續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吧。

李令月不會把秦思退回去驚嚇薛默府上那群驚弓之鳥一樣的女人們,給秦思原本就飄搖的處境雪上加霜:“那就留下吧,你有子嗣嗎?”

“沒有。”

“你會什麼?”

秦思隱約覺得,這或許是個機會,是個她重新博一次安身立命的機會。

公主說她不是人販子,應該不會再把她送一次吧?

“管傢理事,打理庶務。”秦思偷偷擡起眼,見公主沒有否認的意思,“隨相公在嶺南的時候,相公的外宅庶務,與當地官眷的一應交往,賑災募捐都是我做。便是抄傢時,女眷的安置審查也是我來負責。”

李令月眨瞭眨眼睛,這還是個寶貝:“好,你就在我乳娘手下做我府上的女管傢,好好幹哦。”

三封信

嶺南與長安離得遠,哪怕以韋興命世傢竭力打探,朝中消息一日一報,可當薛默入獄的消息傳到嶺南時也已經是五月瞭。

而韋興此時完全顧不上薛默瞭,聽說薛默上書勸進,罵瞭一句蠢材又在慶幸自己已經離開瞭長安,不會被這等風波卷進去便拋之腦後。

因為此時嶺南的局勢更加緊張。

奚九酒的馬車咕嚕嚕得滾過街面,巡邏的武侯見到她那輛標志性的馬車,紛紛恭敬讓路。

然後看著馬車的背影竊竊私語。

“奚行首如今好大的派頭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薛使君是什麼做派,韋令公又是怎樣的榮寵?這等風光要是不用,豈不是錦衣夜行。”

“她這是去哪兒?”

“還能是哪裡?黎明村唄。每天跑完都督府就去黎明村,太陽都沒她勤快。”

想想奚九酒在黎明村做的善舉,說閑話的武侯悻悻閉上瞭嘴。

奚九酒的做派雖然比以往張揚,但是對百姓,她依舊是那個自帶傳奇光環的好人。

說不得自己傢媳婦姑娘生孩子就要去找她捐助的婦幼局救命,萬一自己失瞭田地還能找她說項,說她壞話總覺得心虛。

奚九酒挑開馬車簾,目光掃過冷清瞭許多的街市吸引,連港口的船都變少瞭,難怪黎明村如今要安排城裡的工作越來越難。

不是她這個行會之首的權威不好用瞭,是的確不用那麼多人瞭,他們也怕樹大招風,吸引瞭韋興的主意。

但是韋興此時完全看不上他們的蠅頭小利,區區商賈,又怎能抵得上嶺南世傢的百年積累?

各個世傢在廣州城中的別苑或是被查抄,或是自行撤離,幾乎全軍覆沒,但就算是他們自己根基所在的府邸,也同樣沒有那麼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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