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247)
作者:紫月糕
李、楊兩傢傢族所在的桂、潮二府被韋興打瞭個出其不意,以侵吞田畝,私匿人口為罪名查抄,傾族覆沒,金山銀山流水似的湧到韋興所在的廣州都督府。
那幾日,韋興是笑得合不攏嘴的。
可旋即,陳、鄧兩傢據險自守,拒不聽命,封閉道路,加上桂潮二府平定之後需要兵力安穩,嶺南府的府兵居然過不去瞭。
嘗過抄傢的甜頭,韋興看著眼前金礦越發心癢,琢磨著怎麼才能一舉拿下。
馬車抵達黎明村,奚九酒一如既往地走進黎明村的公廨,清點賬目安排事物,然後關上門窗譴開衆人和攢竹密談。
“能複制嗎?”奚九酒這才在帶來的材料卷軸中破出一封信來。
攢竹粗粗一掃,信心滿滿:“容易。”
連紙張都算不得古舊和新奇,也沒有留什麼獨特的痕跡,要模仿的,不過是字跡而已。
攢竹已經擺開瞭工具,拓印,做舊,連信紙上的一點折痕都要複制上去。
攢竹做的精心,因為她知道,這封信做的真不真,會不會被認出來,關乎奚九酒的性命。
到最後,兩份信同時擺在眼前,竟然一時分不清哪封是真的,哪封是贗品。
奚九酒把副本裝回原來的殼子裡:“我把這份拓本塞回去,這封原件你送到長安,交給薛默。”
攢竹已經把這封信研究瞭個透徹,自然知道上面的內容。
這是一封韋興親筆,授意黃門侍郎朱贊留意薛默行止,暗示他收集薛默把柄的書信,還在信中命令中書舍人何暇相助。
“你就這麼確定薛默會因此和韋興鬧掰?甚至瘋狂到寧可承認他當年在五州叛亂裡被收買封口,隱匿同謀的罪責也要把攻訐韋興?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薛默那麼斤斤計較的人,會這麼做嗎?”
“精明也得是能計較得失的時候,薛默如今的處境如同溺水,任何一根稻草都不會放過,而這封信,就是韋興陷害他的證據。他要想自保,隻能傾其所有踩著韋興上岸。
就算他喊的冤不是韋興做的,薛默也會一口咬定就是韋興指使人下手。”
嶺南畢竟遙遠,韋興得到的消息簡略,隻知道薛默喊冤入獄,卻不知道他已經不喊冤承認那封信就是自己寫的,把自己活成瞭一面旗。
但是,薛默不喊冤不代表不記恨,讓他知道幕後主事是韋興,這個梁子算是結下瞭。
攢竹揉弄著手指:“你就這麼確定薛默隻能盯著韋興打?”
“因為薛默手中未必有多少牌可用。
韋興一黨在朝中樹大根深,而薛默卻從公主麾下倒戈相向,公主定然不會保他。
現在薛默還沒得到二聖青眼,在朝中根基不穩,看似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實則空中閣樓外強中幹,原本就是虛弱的時候。而我還會送他一把刀,一把砍向韋興的刀。”
奚九酒從袖中抽出另一封信:“這一封,是牢中的李楊兩傢舉告韋興在嶺南橫征暴斂,使得民不聊生的舉告信。你到瞭長安之後相機行事,必要的時候你可以給李崧。”
她不僅給瞭薛默恨韋興的理由,還給他準備瞭反擊的武器。
“就一封舉告信?你不給李崧寫一封嗎?連信都不帶,他真的會幫我們?”
李崧啊……
奚九酒搖搖頭:“還是不用瞭。”
既然沒有以後,就不用再留多餘的念想瞭。
“李崧會幫忙的,他不是幫我,這是他的責任,是他對嶺南十二萬藩坊,近百萬漢民,和百萬本地土僚的責任。是他這個嶺南道監察禦史對嶺南道大唐子民的責任,是他絕不能坐視域內百姓因官僚無道而橫遭兵禍的責任!”
攢竹摩挲著手上的信件:“隻有一封信夠嗎?怎麼也得有個賬簿吧?”
“韋興不讓留賬簿,賬簿他看一側燒一冊,留個總數罷瞭。”
奚九酒也想留賬簿,每一冊她都寫的非常詳細。
可是韋興不讓留。
那剩餘的隻字片語形不成有力的物證,除非韋興倒臺抄傢,開瞭他的府庫,不然那些重新熔煉過的金銀就再無蹤跡瞭。
“你說瞭那麼多都是沒影的事,都隻是推測,就為瞭這個你要讓我去長安 ?”攢竹微微抿著唇神情有些焦躁,她不願意離開,“嶺南此時局面如此緊張,陳鄧兩傢帶頭叛亂一觸即發,我不在嶺南,誰來和你照應?”
“攢竹,我也不想你走,可是朝中局勢複雜,就因為隻是我的推測,才隻能你去。也許此時長安的局面已經風雲突變,成瞭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樣子。可要扳倒韋興,朝中之事才是關鍵,難不成真的讓本地生民殺官造反一刀把他給砍瞭嗎?那嶺南就真的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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