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218)
作者:紫月糕
“噤聲!廣州督都無貶官,不過是中書令放瞭一任外任罷瞭。”(註)
“這韋使君和薛使君就是不一樣啊,這氣魄,我隻在薛使君行軍的時候見過。”武侯不知態度得念叨起來,“當年薛使君來的時候就帶瞭六百親兵囫圇就進瞭府邸吧?便是他走那日,送瞭萬民傘,應當也沒這麼多人口。”
比起薛默的來去匆匆輕車簡從,這一條河流也實在太過壯觀,不止是奚九酒,也不止是武後,都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這位新來的使君。
這關乎到他們未來六七年的身傢性命。
奚九酒一直等這一道河流順著街道淌得幹凈瞭,才重新邁步。
一路上都是趕著暮鼓回傢,卻被韋興的隊伍攔住誤瞭時辰的人傢,幸而武侯方才攔瞭路,要重新整隊,又耽擱瞭半套暮鼓的時辰才出來搜羅尚且還遺落在街上的人群。
奚九酒有夜間通行的手令,不與他們爭執,光靠著一雙腿走到九館時,已經月上中天。披風上都沾染瞭晚間的暮靄水汽。
高垂已經在此等待多時瞭,見到奚九酒終於回來,怒氣沖沖得質問:“你這是去哪裡瞭?”
奚九酒擡眼,眼神如同披風一般沁出寒氣:“你是沒挨夠打嗎?”
高垂頓時語結。
韋興剛到瞭廣州都來不及安頓便要召見奚九酒,這般的看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前兩頓打算是白挨瞭,低眉順目得恭敬道:“是我一時情急沖撞瞭娘子。”
奚九酒從鼻尖裡哼出一聲,算是答應瞭。
“韋令公招你覲見!”
“我知道瞭。”奚九酒把所有的情緒都深深埋在瞭心中,再一次提醒自己韋興不是薛默和李崧,要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和城府應對,方才取瞭賬簿物事緊一緊披風,“帶路。”
韋興今日趕在黃昏入城,已經入住瞭昔日的廣州都督府。
廣州都督府已經大變樣。
薛默在時的秩序井然,府中少見女眷,多是府兵走動,夜間燈火也少。
此時的廣州都督府便像是兩都中的富貴人傢府邸,侍女仆從往來不斷,燭火似天上繁星般密集,幾乎要把府邸照的宛如白晝般亮堂,忙碌又靜默得整理庭院,佈置屋宇。
奚九酒知道,這定然是要擺出在洛陽、在長安時的一國宰執、世傢貴族的富貴氣派景象來的。
高垂以往也沒進過廣州都督府的機緣,走瞭兩步竟然要迷路。還是奚九酒及時問清,請瞭府中仆役帶路。
高垂到瞭前後院處的垂花門便被攔瞭路,換瞭裡頭仆婦出來引著奚九酒到瞭後院的書房。
韋興果然已經等待多時,見到奚九酒來瞭,冷哼一聲:“劉憐香,你如今是攀上瞭哪傢的高枝,連舊主都不見瞭?也不知道他們能給你幾分恩遇?!”
斷後路
奚九酒像是是被他唬住瞭,順著案幾跪下來,微微傾著頭,露出一截雪白細膩的頸子,那是交出瞭要害的卑微姿態:“令公容秉,憐香自來瞭嶺南,沒有一日不念著令公的。若無昔日令公名帖,憐香又如何能再嶺南得瞭酒榷立足?憐香能有今日,全然仰仗令公!”
每一個字都是實話,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
“是嗎?那我先前使喚高垂去尋你,你可是擺瞭好大的威風啊,生生打瞭他兩頓呢。”韋興擡起瞭巴掌,“你讓我如何信你?”
奚九酒本能的一偏腦袋躲避他的巴掌,旋即便是臉色煞白
果不其然,韋興一巴掌便甩瞭下來,可巴掌即將擦到臉上,卻硬生生停住。
韋興的目光落在她的頸間,她那不自覺地一偏頭,露出衣裳沒攏住的地方,一枚紅痕落在她頸下陰影處,分外刺眼。
果然是另攀瞭靠山,居然敢躲巴掌瞭?
薛默已經走瞭,這個又是誰?
李崧嗎?
也不知道那蠢貨要是知道瞭是劉憐香害他至此,還會不會繼續和她這般情濃?到時候撕破臉時的場景,一定很好看。
奚九酒察覺他的遲疑,深深伏地:“令公容秉,憐香自幼入風塵,受盡欺淩,全仰賴令公庇佑,不然我早已是道旁一枯骨瞭!幸蒙令公栽培,才讓憐香得瞭這一身本事,憐香必當百死以報!”
韋興頓住瞭,劉憐香的確能幹,來嶺南不到一年便拉扯起一個偌大的黎明村,要說安置流民的政績,本朝開國數十載,無出其右!
而他卻因為西川南詔叛亂,政績根基搖搖欲墜,沒想到關竅居然還是落在瞭面前這個他曾經以為已經廢瞭的棄子身上!
上一篇:谁懂,我重逢了学生时代的暗恋对象
下一篇:再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