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217)
作者:紫月糕
“九酒……”李崧戀戀不舍得攀住奚九酒的手臂,“能不能不走呀?”
“食髓知味瞭?”奚九酒慢慢收回手臂,肌骨一寸寸如同遊魚一般從他指掌間滑開,半是調情半是戲耍,越發勾的他念念不舍,“還嫌不夠,還想再來嗎?”
“不夠,怎麼都不夠,再來十次百次,千次萬次,今生今世都不夠。”李崧坐起身把她攔在懷裡,線條流暢的小臂鼓起漂亮的肌肉線條,他將下巴擱在奚九酒肩上,仿佛一隻撒嬌的獸物,“我想和你一輩子,都不夠。”
奚九酒輕輕拍著他圈住自己的手臂,少年人食髓知味,暢想未來,都是常事,話好聽,她喜歡,可若是當瞭真,那便憨瞭。
“我已經上書言明你的功績,不會有人搶奪你的功勞的。”李崧埋首在她頸窩蹭蹭,“到那時候,我可以求親嗎?”
九酒說,她不想自己的光芒被掩蓋,想用自己的名字支撐自己的功績。
奚九酒恍惚瞭一下,她怎麼又把他當尋常人瞭呢?
這是李崧啊。
這是她這十多年來,見過的最赤誠,最幹凈的君子!
拿那些尋花問柳的輕浮薄浪之徒與他比較,那是侮辱他。
奚九酒的心再次軟得一塌糊塗,連嗓音都帶著沁出蜜糖來的香甜柔軟:“你怎麼還想著這事兒啊?”
“名分很重要的。”李崧一板一眼的強調,“我想娶你,明媒正娶,八擡大轎,可聽你口吻,那似乎對你是束縛和壓制,我怕你不喜歡,不想要。”
以前的確是不想要,哪怕是薛默開口,她也覺得厭煩。
但為什麼李崧這麼說,她就有種想要一口答應的沖動呢?
答應他吧,答應他。
奚九酒聽到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李崧是不一樣的,他是你唯一遇到的,可以信任,可以依賴,可以把生死禍福與他綁在一起,一起面對,一起拼搏,而他絕對不會背叛你的人。
可她身上還背著五州災民,還背著全傢的仇恨和公道呢!
低一低頭,閉一閉眼,隻要你不說,那些都能過去的……
絕不!
奚九酒繃緊瞭牙根,闔傢滅門之仇,滿州盡覆之恨,這個公道她絕對要討回來!
不惜一切!
英娘為姐妹討一個公道能不惜一切代價殺身成仁,她奚九酒便不能嗎?
“九酒?怎麼瞭?”李崧的腦袋蹭到她腮邊,隻覺得此處肌肉僵硬得厲害,不由得追問,“是想到什麼疑難瞭嗎?我有什麼能幫忙的嗎?”
“沒有。”奚九酒幾乎狼狽不能相對。
“好吧,九酒,你總是比我聰明,比我通曉人心,善解人意,遇到事情也比我有辦法。我常常在想,以你的智計和手段,如果你是男兒身,說不定現在早就已經出將入相,我難以望其項背。”李崧知道奚九酒性格使然,心思深重,從不肯輕易求人,“但是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千萬別客氣,我哪怕是給你代筆、跑腿也好呢。”
奚九酒把重新松懈下來的臉頰貼在他的額頭上,笑道:“放心,會的,一定會的,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能得如此真情,在男歡女愛上,奚九酒此生不枉。
天色半明半暗,凈街鼓已經響瞭起來,嶺南四月的風帶著濕意還有些微涼。
奚九酒緊瞭緊裹在身上的鬥篷,一擡眼便在一片暮色重重終看到一點火星子亮瞭起來。
天光未去,星河未起,就點燈瞭,定然是大戶人傢才有的豪氣。
奚九酒哈瞭一口氣,走得近瞭,卻發現不止一點,星星火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也越來越清晰,恍惚間還以為看到天上的星河蔓延到瞭街道上。
仔細一看,那些都是連夜趕路的隊伍,拉車挑擔,人頭攢動,手中掣著的火把,一眼望去無邊無際,不知有多少人。
再看掣著火把的人群,哪怕是擔著擔子的仆從穿的也是薄錦的衣裳,一般顏色一般打扮,埋頭趕路連話都少,應當是個大戶人傢出巡。
奚九酒束手站在街邊,看著這一條火河流過眼前,帶走的仿佛是她心裡最後一點溫度。
原來這麼快,時辰就到瞭啊。
站在道旁維持秩序的武侯在切切私語:“這是什麼人傢?”
“新任嶺南道節度使兼任廣州督都來上任。”
“新任使君到任瞭?什麼來頭?”
“韋興。前中書令,韋興。”
“他不是前中書令嗎?貶官來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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