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197)

作者:紫月糕


“奚娘子!在下楊輝,聽說你遇險,在下不甚焦急,特地前來一會。”

奚九酒的眼神在這位九館熟客臉上一頓:“多謝關心,已不礙事,正要報官去。”

“我與你們一道,也當是助威瞭。”楊輝一臉熱切。

番禺縣尉升官,縣令卻不在傢,胥吏和奚九酒頗為熟稔,卻吞吞吐吐得表示,主官不在,不必空等,還是去主官齊全的南海縣報官吧。

奚九酒知道,這便是世傢在背後使瞭勁兒瞭,她倒是也想知道,這些嶺南世傢還有什麼招式在等著她,便依約轉往南海縣。

到瞭南海縣,可南海縣令和縣尉也說不在,奚九酒心知他們是有意避而不見,隻有南海縣刑房的胥吏出面。

那胥吏搗搗耳朵,斜著眼睛打量奚九酒:“什麼罪?殺人?殺誰瞭?屍首在哪兒?”

話說的這麼難聽已經讓隨同的百姓怒發沖冠瞭,王舊壓著火氣解釋:“是他們刺殺奚娘子,要不是我們跑得快,說不定就被他們的手瞭!”

胥吏把筆一扔,趕蒼蠅似的揮揮手:“這不沒死嗎?沒死報的什麼案?去去去!”

這都抓到現行瞭還不審不判?

楊輝當即站出來怒斥:“你這是瀆職!你這是包庇!”

“怎麼,你告我去啊!”

楊輝劍指怒斥:“你不就是仗著如今薛使君離任,新任節度使尚未到任嗎?你們不怕新來的節度使也如薛使君一樣是個好官,屆時我一定上書使君,到時候拿你是問?”

“那到時候再說!”胥吏嗤笑到,“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好官!”

“你是鐵瞭心要包庇這些人?”王舊已經按不住瞭,腦海中靈光一閃,“你也是哪個狗日的世傢的人?”

罵他自己,這胥吏一臉潑皮,可說到傢世,那胥吏頓時沉瞭臉色:“老子就是為難你們瞭,怎麼樣?一群拿著妓女當神仙的蠢貨!”

一聽他侮辱奚九酒,隨行來的流民百姓頓時就怒瞭:“你說什麼?”

“你敢侮辱奚娘子!”

胥吏看他們暴怒,反而亢奮起來,跳上桌子:“她根本不是什麼糖菩薩!她叫薛惜君,就是洛陽城裡一個婊子!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婊子!”

“啊,你,你真的是……”楊輝眼中閃過一絲得計,剛要說話,那邊已經飛過一個泥團。

“啪!”

有人在地上抓瞭一把泥土,直接砸在胥吏臉上:“閉上你的臭嘴!”

楊輝面色一變,登時像是那把泥土塞進瞭他的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倒是那胥吏抹瞭一把臉上的泥土,哈哈大笑,滿臉嘲諷,聲音能傳出去飄到外面街上:“這是她那姘頭,那個番禺縣縣尉李崧親口說的,她是薛惜君!那個名滿天下的洛陽花魁!

根本不是什麼洛陽大世傢的貴女!

也就你們這群傻子!把一個下賤的妓女當做神仙!”

“我,我打死你!”王舊等流民不擅長爭辯,嘴巴跟不上,當即就要跳上去打他!

“攔下他!”一直沒有說話的奚九酒終於發瞭命令,爭執也就罷瞭,要是在縣衙內把胥吏給打瞭,視同沖擊縣衙,說不得能當謀反看待,那可是誅九族的!

“娘子,他罵你!”被攔下的流民還很委屈。

奚九酒還沒說話,外面突然傳進來一個女聲:“他說的話你也信?娘子當然不是薛惜君。”

是攢竹。

“她當然不是薛惜君。”攢竹環視一圈,重複瞭一遍,“因為我才是薛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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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吏沒料到會是這個展開,登時瞠目結舌,勉力支撐:“你說你是薛惜君,你有什麼證據?”

“薛惜君名動天下,文人稱之為詩妖。”攢竹重複瞭一遍說辭,忽而一笑,“既然名動天下,自證身份何須那等俗物?”

“酒來!筆來!”

攢竹一手掣筆,一手提酒,仰頭猛灌瞭一口:“我今日便在此處,隨題賦詩,七步不成吟,便妄負詩妖之名!”

楊輝仰著臉看攢竹,面上神情忽明忽暗,似乎是不想相信,又不敢不信。

可按照先前計劃引過來的仕宦人傢越來越多,箭在弦上,楊輝已經是不得不發:“那,那便以月為題?”

攢竹眼都不眨,信口頌來:“魄依鈎樣小,扇逐漢機團。細影將圓質,人間幾處看。”

楊輝登時面色大變,頌月詩常有,哪怕是初學詩文的孩童都能念上兩首,可正是因為人人都能提,精品方才更加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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