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192)

作者:紫月糕


這般規模的船隊,哪怕對於廣州城也是相當罕見的。

成捆成箱成山得往下擡的香料,在大唐不吝於黃金白銀在流水般往下淌!

本地和駐守在此的商賈紛至沓來,挑選購買其中的珍品香料,挑選更值錢的錢。(註2)

而作為這次船隊的組織者,阿那多把副手留下招呼湧上來的客商,自己直奔奚九酒的糖霜鋪子。

白糖制法其實並不新奇,天竺就能制取砂糖,甚至有傳聞太平別院中流傳出的制糖方法原本就是從天竺引進之後再加以改良。

此種說法無傷大雅,就算是真的,在唐人眼中也不過嘲諷一句蕞爾小國暴殄天物,還得是大唐的能工巧匠才能得此奇珍。

畢竟天竺砂糖成品遠遜於奚九酒拿出來的糖霜,著實配不上奢侈品“精益求精”的要求,但他們對於糖霜的制取過程還是有個模糊的瞭解。

費時間啊!

沿途而來深刻知道糖霜在各地到底有多受歡迎,堪稱價比黃金!而糖霜耐於儲存便於運輸體積還小,耐摔還不易損壞,對於防潮的要求並不比茶葉絲綢更嚴苛,實在是再好不過的貨品。

阿那多就怕奚九酒下轄糖坊所産糖霜供不應求,拿著錢買不到貨,讓他錯過瞭這一波搬回金山的機會。

奚九酒趕回糖霜鋪子的時候,阿那多已經等候多時瞭。

他依舊是頭披白佈,可那白佈卻已經鑲上瞭金邊,象征著地位的上身,見到奚九酒笑出一口白牙,那是看到金錢的快樂:“奚娘子,我來取貨瞭!”

奚九酒頓時綻放出如花笑容,那是連李崧都沒見過的燦爛,那是看到財富的欣喜:“請!貨物都已經備好瞭!”

阿那多大喜:“價格和貨品……”

“當循前計。”奚九酒不幹坐地起價的事兒。

“我還想要更多糖霜。”

“你要多少?”

“五萬斤!”

“好!”

奚九酒一口答應。

阿那多大喜過望:“娘子豪氣!”

“僥幸,最近人多。”青樓放出來的姑娘們現在還在勞動改造的階段,每天都要勞作,包食宿安全還包看病,但工錢大部分記賬,到手的隻有五分之一,說是怕她們跑路等離開的時候再發放,實際上是水利工程太費錢,奚九酒周轉緊張。

豆制品和脂粉作坊能消化的工人有限,哪怕再加上榨油也依舊有限,酒坊更是不在季節,唯有制糖,竹蔗正當季,他們哪怕是過年的時候也沒停瞭收甘蔗,其他工坊消化不瞭的人口便盡數投入制糖事業。

於是規模越來越大,糖甕越來越多,源源不斷的消化整個嶺南的竹蔗,變成一庫又一庫的糖霜。

“郎君今次前來,似乎與上次情形大不相同啊!”

奚九酒記得,上次阿那多還是個給船上買補給的紅糖塊都要和商鋪討價還價許久,一次隻能買到三十斤糖霜的小海商,隻有一艘不大的商船,唯一的優勢在於名聲還不錯,朋友頗多。

阿那多大方承認:“三艘是我的船,其他的都是我同鄉的,他們信任我,加入我的船隊,和我一起來大唐發掘財寶。”

一番解釋之後,奚九酒頓時明白,以天竺人對於甜味劑瘋狂的嗜好,白糖在那邊銷路極好,而他也接著昔日拉人發財的由頭,聲望大增,憑此拉扯出這一支龐大的船隊。

阿那多不是天竺商賈中最富裕的,但會是天竺商賈中最有名望和最得信任的。

“那我想買些東西,郎君的船隊中可有存貨?”

“請美麗的娘子放心,就算我的商船上沒有,我們的船隊裡也會有的,就算我們的船隊沒有,這一路走來別的國傢的商隊裡,也會有娘子需要的東西,這世上沒有我們買不到的東西!”

兩個人以互相看對方如錢財的歡欣和效率依照迅速交割的貨品,速度之快讓人咋舌,眼見著庫房打開,白花花的糖霜被運到船上,金燦燦的金子和價比黃金的香料被一箱一箱得擡回來,把剛剛騰空的庫房再次填滿。

來清點貨物的攢竹拼瞭兩個算盤左右開弓把算盤珠子都撥出火星子,近些時日烏雲罩頂的神情上,也難以抑制得綻放出燦爛得笑容。

不能不快啊,阿那多在抵達廣州城到等待奚九酒回來的時間已經搞清楚瞭兩件事。

其一:奚九酒得罪瞭很多人。

其二:奚九酒的靠山薛默和李崧都離任瞭。

鑒於天竺樸素而又兇殘的政治鬥爭的認知,阿那多不認為天朝上國的大唐在這方面會有什麼變化,那麼失去瞭靠山又沒有攀附上新的靠山的大商賈會遇到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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