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191)
作者:紫月糕
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要做所有的活兒要挨所有的打,或許她當年也可以和那戶農傢的小姑娘一樣,夏天乘涼,冬天賴床。
要不是她越長越漂亮又性格溫順,被高價賣給瞭薛默的夫人訓練為陪嫁,也許她此時早就死瞭。
飛霞把眼淚逼回去,有一個人哭就可以瞭,薛默不愛看女人哭,晚上還要伺候他梳洗入寢。
掏出手帕溫柔地擦著秦思的淚:“哭吧,晚上我伺候使君,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暴富暴富
薛默走瞭沒幾日,奚九酒再次在城外十裡亭折下一枝柳。
嶺南的春天來得早才剛過二月,柳葉就已經被春風裁剪得細長,滌染得翠綠。
奚九酒將柳條系在李崧的馬鞍邊上:“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李郎君好走。”
隨行的侍從尚在不遠處,送行的百姓還在依依不舍,可在李崧心中,這空曠的官道旁仿佛隻有他們二人,眼神溫柔:“我沒想到你還願意來見我。”
自從上次說瞭薛惜君的壞話得罪瞭奚九酒,奚九酒已經生瞭他好久的氣,送上門的東西被退回來,屢次上門皆是避而不見,哪怕主動偶遇,也是冷冷淡淡。
李崧一度都絕望瞭,沒想到奚九酒會來送她。
“此去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我不願你再想到我時,最後的記憶是一副驕縱面孔。”
回頭再知道瞭他來嶺南走這一遭是被她折騰的,怕不是得氣到自戳雙目以洩有眼無珠之恨。
可李崧此時不可能知道奚九酒心中所想,滿臉遺憾的依依不舍:“我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快到他來不及多見見她,多留一些日後回憶的餘味。
奚九酒心想你當然得快點走,就算是要快些送我上路,也不能讓你留在嶺南礙事啊。
不把李崧弄走,就算刺殺成功瞭,他們也怕李崧發瘋為奚九酒報仇。
奚九酒笑著調侃他:“升官這是好事呢,惟高有此機會可以一展胸中抱負,何必做此依依不舍的雛鳥之態?”
“九酒,臨別在即,恐後會無期。崧有言,不吐怕是心中有愧。”
什麼話這麼重要啊?
“惟高但說無妨。”
李崧正瞭衣冠,長身一禮:“我對你們的出身並無不敬之意,是我愚昧,輕信傳言,先入為主,誤下定論,以出身定品性,以偏見替真知。後慚愧不已,再三思量,二位人品貴重,實不該疑心成疾,口出惡言,今崧已知錯,尚祈諒宥。”(註1)
“郎君寬心,並無歸咎。”奚九酒回禮,低頭垂目,久久難言,眼底有晶瑩閃動。
道歉她聽過很多回瞭,昔日便是對於高門顯宦,隻要她撒嬌賣乖,也能得求告討饒,但她心裡很清楚,那些不過是人傢興起的作樂,和李崧此時表態全然不同。
但隻有李崧,她在他的歉意中品到瞭尊重。
這是她第一次從高門世傢子,顯貴宦遊人身上得到尊重。
哪怕奚九酒曾經和無數高門貴子往來,心中卻也清楚他們和韋興一樣,視她為玩寵,與韋興府中的孔雀無殊,相比之下,薛默視她為牛馬都算得上是厚待——反正薛默視下屬皆如牛馬,不獨薄待偏見她一人。
意識到心中隱秘滋生出瞭不舍,奚九酒當即狠心掐滅,連腳步都不願意再往前一步:“我就送到這裡瞭,望李少府此去振翅高飛,鵬程萬裡。”
血海深仇在前,她決不允許自己有丁點軟弱止步。
“定不負娘子所望!”
李崧不知奚九酒是不是真的接受瞭他的道歉,是不是真的原諒他。
但時辰不早,趕路最後看瞭奚九酒一眼,上馬吆喝一聲:“出發!回長安!”
“回長安!回長安!”
東籬西牧等隨從紛紛歡呼,他們跟隨李崧被貶此地,原也以為此生前途就此沉淪,一半是慣性的忠心耿耿,一半也是無處可去,畢竟李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但此時能再回兩都,便是再一次擁有水漲船高的機會,誰能不歡暢?
見隊伍的人影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奚九酒方才準備回來。
就見林文忽然從城裡跑過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難掩興奮激動:“娘子,娘子!來瞭,來瞭!”
奚九酒讓她喘勻瞭氣息在說話:“什麼來瞭?”
林文興奮得指著遠處:“商船來瞭!”
廣州港口,千帆競渡,百舸爭流,商船船隊的風帆接天連地。
上一篇:谁懂,我重逢了学生时代的暗恋对象
下一篇:再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