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185)
作者:紫月糕
“可他現在入朝,庶務有正妻接收,不正是需要你這個女校書嗎?要說處理公文我尚有幾分自信,可說出謀劃策,尋常幕僚哪裡比得過你?納你為妾,可比自己養幕僚劃算多瞭。”
“畢竟他看中的是我的本事。”奚九酒擡著手,看著指掌中的繭子,有練琴練舞留下的,已經淡褪瞭,有練拳練力留下的,尚且還新鮮,更多的是握筆留下的繭子。
那是曾經日日苦讀,窮經皓首的印證。
可現在,她卻再一次無比感謝曾經努力變得強大的自己。
美貌能強擄,軀體能掠奪,唯有本事,搶不走,逼不來,要想用她的本事,卻要個心甘情願。
“他若是用強,他不怕我懷恨在心,關鍵時刻捅他一刀嗎?”奚九酒咧瞭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貂蟬能做的,我未必不能,而且我比貂蟬更方便。以薛默用人的本事,不會冒這種風險。”
攢竹聽到這番話才放下心來。
“對瞭,得給他備一把萬民傘,主賓一場,好聚好散。”奚九酒覺得,這大概會是薛默最喜歡的臨別贈禮。
“好,我這就準備起來,趁著元宵拜年的功夫,正好方便串門。”
隨著攢竹從行會到黎明村逐戶收集制作萬民傘的佈條,薛默要離任的消息隱秘得傳瞭開區,萬民傘正做到一半,正月還沒過完呢,關沖忽然回瞭星夜回瞭城,啪啪敲著九館的門。
“關沖?你怎麼來瞭,快進來,是黎明村出瞭什麼事嗎?”
奚九酒見他一身夜露,急忙讓他晉悟烤火。
他一直盯著黎明村,可是很少回來的,更別說這樣夜間入城瞭。
關沖搖頭:“不是黎明村的事,是使君派我去辦事,此去歸期不定,他許我特來向娘子辭行。”
“你去哪兒……能說嗎?”
“不能。”
薛默這般身居高位,有些不能言說的秘密任務實在正常。
奚九酒問道:“黎明村的水利工程春耕前就會完工,到時候趕得回來看嗎?”
薛默搖頭:“使君讓我去長安複命。”
看來此去路途遙遠,薛默離任也是已經註定的瞭。
奚九酒突然想到之前薛默讓他照看好黎明村,想來是那時就決定有事情要關沖去辦吧。
“趕路也不急在一時,且等等。”奚九酒把他拽進屋烤火,喊瞭攢竹起來把他們趕路來嶺南時的革囊翻出來,分門別類得往裡裝東西,驚動瞭住在樓裡的跑堂,也跟著忙上忙下得幫忙拿東西。
知道奚九酒搬瞭一個可以掛在馬上的包袱卷兒出來,嘴裡不住得絮絮叮囑著:“關山難越,你就算有武藝護身也要小心,這些革囊你都熟悉,裡頭糖鹽酒藥火石吃食都已經裝滿瞭,吃食我放的是炊餅肉脯,水壺裡是鹽糖水,你也是用熟瞭的。出瞭嶺南隻會越來越冷,我放瞭大衣裳,千萬記得穿,可別仗著身子壯實硬抗風雪。這些荷包裡是金銀銅錢,我都給你分開裝好瞭,當用則用,但若是沒用光,剩下的可還要帶回來還我。出門在外,小心謹慎,人莫鬥氣,財莫露白。”
以奚九酒的舌燦蓮花,卻在一段話裡用瞭兩次小心,千言萬語凝聚在一起,最終還是落在這一句小心上。
關沖提瞭提那個連重量都特別趁手的包袱卷,隻覺重逾千鈞,刀鋒般冷厲的面孔上泛出柔光:“放心,我孤傢寡人,此去是求前程,犯不著和他們鬥氣。”
奚九酒心中一抽,薛默固然是個真賞前程的好東主,卻也是真的不顧下屬死活。
當日張猛隨她們去安撫流民,他明明知道流民暴動他必然會首當其沖卻也從沒提醒過其中的危險,那還是打小在他跟前長大的,何況是關沖呢?
能讓他搏一把前程的,會是什麼簡單輕松的事情嗎?
可這是他投在薛默麾下必走的一遭,奚九酒不能阻攔,卻怕他自詡孤傢寡人無牽無掛,做起事來舍生忘死,連性命都不顧瞭。
奚九酒和攢竹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瞭某種決心。
忽然行瞭個正禮:“我們相識不長,卻是生死之交,君若不棄,我們願拜君為兄長。”
關沖都愣瞭,連連擺手:“這怎麼使得?”
攢竹說道:“如何使不得?你我義氣相投,同生共死,還是兄長覺得我們出身不佳品性不端,不願意認我們這個妹妹嗎?”
“不會不會。”關沖是知道她們昔日在洛陽的風光的,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他當日一個窮當兵的,恐怕連見她們一面的資格都沒有,怎麼會將他這個連字都是她們教導的莽夫認為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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