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178)
作者:紫月糕
攢竹點頭:“那你寫信,我給廣州都督府送去。”
奚九酒敲敲額頭:“對瞭,還得看看吳大在哪兒,可別和他知道的內容出瞭差別,平白無故引人懷疑。”
攢竹對吳大的確心有懷疑,如今也是確認瞭:“吳大是薛默的人?”
“吳大一個退役的府兵,傢裡種著的是折沖府的地,以前領的是都督府的薪餉,如今年紀大瞭,閑瞭冬還能得一份工錢不低的活兒計,我想不出他有任何不效忠薛默的理由。”奚九酒提筆一氣呵成寫畢條陳,“這份東西送上去,就能看看薛默到底是何反應,能不能幫我們鏟除韋興瞭。”
廣州都督府的反應,隻有一句知道瞭。
倒是秦思厚厚的封瞭一份年下的節禮還親自送來。
秦思依舊是那副空心的敷衍疏離又戒備卻得裝的十二萬分熱情的古怪態度,還特地強調節禮是薛默特地囑咐的,比別傢都要優厚幾分。
奚九酒不相信秦思的心意,但是絕對相信她落實薛默意圖的能力。
薛默是在告訴她,對她的行為極為滿意?
畢竟這政績就算是要賣,也得是薛默自己賣,那才能得到對他來說最大的利益,奚九酒若是私自賣瞭出去,誰也不知道薛默會是什麼反應。
或許哈哈一笑輕輕放過,或許……當做背叛狠狠懲治。
但這份節禮燙手,奚九酒又添瞭幾倍,用薛默的名義送到黎明村,說是嶺南節度使贈與流民過年的,如今就算背井離鄉流離失所,可年還是要過的。今日施的粥裡多瞭幾分肉味,還添瞭幾個炊餅,以慰藉原籍北方的流民的思鄉之情。
攢竹看著擡出去的一擔擔金銀和賬面上少瞭一大截的數字,心疼得不得瞭:“別傢攀附權貴是為瞭撈銀子,像你我這般,一邊做事還得掏著傢底往裡填的,還有哪傢?”
奚九酒給她捏肩順氣:“聽說這是公主那邊的慣例,不計得失?”
攢竹冷哼:“傳言罷瞭,聽聽就算,有那一個兩個也就罷瞭,哪來這這許多不記個人得失的聖人?”
奚九酒急忙轉移話題:“那個姓高的在哪兒過年呢?”
攢竹努努嘴:“聽說他快馬加鞭出瞭城,看方向,應該是回長安去瞭,算算路程,怕不是他元旦都得在路上過。”
奚九酒結舌:“嚇成這樣啊?”
“廣州行會這片土,打聽打聽誰做主。”攢竹微笑,“得罪瞭你奚行首,他不跑,等著頭滾長街血撒嶺南啊?”
高垂快馬加鞭抵達長安時已經是年後,來不及梳洗,一身風塵仆仆得和韋興哭訴:“韋相,那賤婢她安敢這樣輕慢?她這哪是打我呀,分明是打相公的臉啊!”
韋興年近五旬,身形清瘦,穿道袍,留美髯,任誰都得贊一句世傢美郎君。單看面相,誰能猜得出這便是重鎮劍南,十路伐蕃,以五萬軍馬大敗吐蕃十六萬軍生擒吐蕃大相,懾服南詔,威逼八部蠻族內附的大將?
難怪民間傳聞,韋相爺乃是諸葛轉世,談笑定計,莫敢不從。
此時韋興眼神一定,便不怒自威,身後長隨當先就是一個大耳刮子:“你的臉也配和相公相提並論?”
見高垂被一耳光掃在地上,韋興才把玩著筆墨跟長隨說笑:“劉憐香昔日在洛陽就囂張跋扈,不管是嫖客官人還是龜公鴇娘,便是我府上的傢奴但凡得罪瞭她的都要報複回來,生殺予奪,實乃煙花柳巷一霸王。
明裡暗裡被她弄死的總得有十幾個瞭,如今這廣州府盡是傳她善良慷慨,我還當她轉性瞭呢。”
長隨賠笑道:“那劉憐香恃才傲物,又辣又刁,可不是尋常伏低做小任由揉圓搓扁不敢言語不敢反抗的歌伎。她身上帶著刺兒呢,也隻有相公才能讓她俯首帖耳。”
高垂額頭落下一滴汗,他剛從老傢進京便得瞭這重用,打聽過一圈,卻為何從沒人說過她是這般手段?就連伯父也沒說過那女人居然這麼兇悍!
如果早知道,他定然不會是這般行事!
“隻是如今到底另攀瞭高枝兒,不比以往聽話瞭。”韋興敲瞭兩下掌心,吩咐道,“高垂,你再跑一趟嶺南,給我帶封信。”
高垂面色一變:“相公,小的為相公效力萬死不辭,隻是我再去嶺南,那劉憐香與我有過節,可還會信我的話?隻怕耽誤瞭相公的事……”
韋興擺擺手:“無妨,伸手不打笑臉人,你笑臉相迎,她總不會再抽你一巴掌。”
高垂面色蒼白,卻不敢再言語,默默低頭跪坐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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