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战役(91)
“没什么好说的。”她撇开脸。
他笑出了声,带着自嘲,“看吧,就是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惹你了。”
不知原因地变得遥远,好似地面积水倒映的月亮,不敢打捞,怕搅碎一池皎洁,光也沾不到手上。
谢蔲就是这样的。不给别人一星半点得到她的妄想的机会,偏让人忘不掉,放不下。
“是,”谢蔲看着他,“是惹我了。”
平白无故地。
第37章 决断
付嘉言蹙起眉, 记忆没有分类存档,一键查询的功能, 他拼命翻找着, 是否有哪一次被忽略掉的,他做错了,冒犯到她的记录。
柴诗茜总说他直男, 而谢蔲心思又深,真不好说。
可思来想去,也没有个明确的事件。
“我什么时候……”
谢蔲在月夜下的身影, 仿佛一片单薄的茜纱, 即刻便可随风而起。
雨密密匝匝,月亮也愈发朦胧, 不知缘故地, 付嘉言戛然而止在这里, 不忍心再说下去。
付嘉言撑开伞, 她买蜡烛无果, 他随后进店,因为雨不大, 伞还没有蜡烛抢手,他顺利买到。
犹豫了一路,要不要找什么借口,送给她。
最终结果是,反倒被她先发现。
付嘉言走到她跟前, 伞稍稍向她倾斜, 他太高, 收效甚微,但也聊胜于无了, “权当是我惹你生气了,我送你。”
他甘愿退两步,难得跟她说上话,为什么要白白耗在跟她辩争这些上?
既然如此,谢蔲也默许了。
四月,道路边栽种的香樟树,花开得正盛,地上被雨打落一层,空气中香气愈发浓烈。
谢蔲有轻微鼻炎,一到春天,花粉漫天飞的时候,便容易打喷嚏,她吸了吸鼻子,却又闻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
陌生又熟悉。
谢蔲不免恍惚了下,握手机的手不稳,晃了晃。
付嘉言估计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怎么惹得她不开心了。
——他惹她,在不合适的时间,生出不合适的念头。
上学期的秋季运动会,高三就走了个开幕式,算是参与过。
中学生涯最后一次,以谢宸晨带头做主张,想搞出不一样的花样。
经过全班投票,他们决定租借汉服走方阵。
当时讨论得热闹,又是选款式,又是定尺码,最后变成朝代大乱炖。好在成效是好的。
谢蔲还记得,付嘉言穿的是一款明制红色飞鱼纹贴里,戴黑色大帽,山纹甲护臂,连皂靴、腰刀都配上。
同学玩笑地叫他“北镇抚司付大人”。
付嘉言身量高,形态又好,头一低,帽檐掩住那双少年气浓极的眼,故意将脸冷着,真有杀伐决断的镇抚使大人的感觉。
衣服只穿一个上午,但大家拍了很多照,为的是过把瘾。
当时他们还起哄,让付嘉言耍耍刀。
他当然不会。
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男生爱看武侠片,以锦衣卫为题材的影视比比皆是,他耍两下,做个样子,还是可以的。
腰刀是道具,不重,也伤不了人。他手握着刀柄,转动手腕,将刀身送出去。
围观的人笑不可遏,说什么,帅中带着装,潇洒中带着诙谐。
谢蔲混在其中,偷偷拿手机拍了几张照,却被吴亚蓉无意间看见相册。
吴亚蓉拉谢蔲进房间,谈了很久。
她说,她早就发现谢蔲不对劲了,尽管成绩没下滑,但并不代表,她会对此视而不见。十七八岁,没高考,如不及时遏止,会不会变本加厉,她料不到,也不敢用她的未来作赌注。
她手指点着桌子,言辞色厉。
最后,吴亚蓉强调,如果谢蔲再不趁早断了这样的想法,她将直接找到他,和周兆顺,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什么样的反驳都显得空洞苍白,没有脸,她却如此笃定,照片上的人是付嘉言。
谢蔲无力至极,她无法承认,她对他的感情是喜欢。但亦不能坦诚,她的心清清白白。
床头柜的相框,那只刻了她名字缩写的签字笔,还有什么?他留在她笔记本、试卷上的字迹,高二运动会的大合照,他站在她身后。
证据太多太多,不胜枚举。
吴亚蓉已经使出杀手锏,她不得不乖乖就范。
——闹到班主任和他面前,得有多难堪?何况,一中明令禁止,不得早恋,周兆顺未必保得住。一旦捅出去,检讨事小,人尽皆知事大。
这一届最优秀的两个学生,教导主任、校长该如何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