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战役(193)
不把单身狗当狗看啊。
室友说要请他吃饭,就是真的不准他结账,一大锅羊蝎子火锅,配菜摆满一桌,吃了个顶饱。
气氛到了,在胡娅霏的带动下,都喝了点酒。她酒量好,带喝多的室友回去,谢蔲交给付嘉言。
临走前,室友拽着谢蔲,胡言乱语:“妹妹啊,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不能继续陪你了。”
又开始呜咽:“你居然都要嫁人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
另一个室友也来凑热闹,指着付嘉言,“你小子,好好对她,听见没?不然我们组团来揍你。警察?警察了不起啊,小心揍得你汪汪叫。”
胡娅霏一手拉一个,粗蛮地塞进出租车,“这俩醉鬼我带走了,拜。”
谢蔲仰着脖子,说:“她们平时不是这样的。”
付嘉言摇头,“没事。”
路上行人都清一色地戴着口罩,他们的样子,在谢蔲眼里,幻化成一道道重影。
她也有些醉了。
她背着手,攥着他两根手指,低头,沿着地砖缝走路,有时走歪了,还不高兴地撇撇嘴,再重新走正,执拗、幼稚地像个小孩。
付嘉言知道她今天有情绪,高兴、伤感,也有迷惘,但她仍会像现在这样,固执地往前走,不让自己发生一点偏离。
其实,按照她原先的规划,他才是她人生最严重的脱轨。
“谢蔲。”
他叫她。短短两个字,郑重有力得像部队点名。
于是她立正,敬礼,“yes,sir。”
付嘉言忍着,才没破功笑出来,她这样子,是难得的憨傻可爱。
“清醒吗?我是谁?”
谢蔲睁大眼,仔细地看他,又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傻了,你是付嘉言,我还能不认识?”
付嘉言说:“马上到夏天了。”
实际上,现在已经有了夏意,只是车水马龙,听不到蝉鸣,也不是闷热潮湿的南方天气。
谢蔲“嗯嗯啊啊”地应着,扑到他怀里,额头蹭着他锁骨那块儿。
她埋怨上天般地说:“我不喜欢夏天。”
南方的夏天更不讨喜。
一切都是速朽易变质的,腐烂的食物,轻易招来扰人的虫蝇,到处有蟑螂出没,动一动,便出一身汗。
还有没完没了的烈阳当空,或者暴雨如注。
但他们是高考后的那个夏天开始,有了羁绊。
于是,夏天被赋予额外的意义,就像长篇的诗句下的脚注,或者,漫长岁月里出现的不可替代的人。
付嘉言捧着她的脸,注视她的眼睛,“那你喜不喜欢我?”
她嫌他手心太热,不耐烦地挣开,黏糊糊地“嗯”了声。
他不满:“答案是喜欢,或者不喜欢,不是yes or no。”
“喜欢。”
他的声线愈发的温柔,“那蔻蔻,我陪你度过一个又一个,以后的每一个夏天,好不好?”
这会儿谢蔲停了好半晌,似乎在拼命运转她那颗被酒精麻醉,而有些迟钝的小脑袋瓜,来思考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付嘉言极有耐心地等着。
本质上,他和谢蔲是一类人。
渴望爱,且渴望至真至纯的爱,宁缺毋滥。
因此,能给予彼此的,也只有对方。
爱意既起,终不可止。他从未如此坚定过,她一定会说——
“付嘉言。”
“到。”
“听清楚了,”她一字一顿,看向他的眼底,有他和灯光的倒影,“我说,好的。”
——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以后的每一个夏天,好吗?
——好的。
因为从那年的夏天开始,他们的人生之线,彻底地纠缠在一起,解不开,剪不断。
不管灿烂盛大,蓬勃明亮,还是昏沉闷窒,令人生厌,她这一句,让他看见,无数扇蓝色的,绿色的,名为夏天的门,向他们开启。
就像那段话写的——
我以前从来也不敢想象竟然会如此地爱。你进入我的生命,就好像繁花总会怒放,夏天终于来临。
这一场场战役,没有人举白旗投降。
不如说,是他们自甘向对方,向爱俯首称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