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战役(89)
“你理综再高也考不了三百啊,你也不想想, 上次一模, 谢蔻比你语文高多少?”
他们俩理综通常在两百七、八十徘徊, 一模难, 大家普遍分数低得离谱, 但谢蔲语文还是比他高了快二十分。
要不然付嘉言也不会是第二了。
冯睿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奈何这人跟个呆瓜一样的, 语文就是上不去,说到底,还是败在作文。
付嘉言没再往谢蔻那边看,铃响,早读结束, 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他打了个哈欠。
冯睿问:“你昨晚几点睡的啊, 头回看你犯困。”
“十二点睡五点起。”
五点,整个城市尚处于沉睡当中, 环卫工人都没开始洒扫,平时大家到校再早,也是六点多。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冯睿睁大眼,“你下谁家的地偷瓜去了?”
付嘉言翻了个白眼,谁让谢蔲来得早。
本来留了张便签,又揉了扔掉。他认得谢蔲的字迹,他那手极有特色的“鬼画符”,她不可能认不出来。免得像高一那次,被她退回。丢脸是其次,这枚压胜钱是特地托柴玮烨帮忙收的,连柴诗茜都没有。
送个生日礼物出去,容易么他。
付嘉言垒了几本书,垫高,往下一趴,“别吵我,我眯一会儿。”
没几秒钟,他便睡着了。
谁也不是钢铁铸造的机器,充个电,就能照常运作。
高压的学习环境,短暂的睡眠时间,大家免不了犯困,为了不上课打瞌睡,还有不少人利用下课短短的十分钟补眠。
若有人此时抬头,将看到颇为壮观的场景——
全班几十号人,绝大多数趴伏在桌上睡觉。然后,到上课铃响,又齐齐起身。
那段时间,学校偶尔有讲座,或者高校宣传,不得不听,他们在底下也都在埋头刷题。
一中的高三,几乎没了娱乐活动。运动会、艺术节,走个过场就完事。高三他们搬了教室,据说这栋楼风水好,一年年,他们像韭菜,割了又长新的。
这十分钟已经付嘉言养神。
他喝了一大口冷水,搓了把脸,便清醒过来。老师也拿着试卷上了讲台,言简意赅道:“拿出昨天的试卷,我们接着讲。”
周而复始,无甚变化。
到中午吃饭,才得以松懈片刻。
广播站照例进行点歌环节。
“下一首,是某位同学点的陈奕迅的《明年今日》。”
谢蔲初时没留神,直到歌声响起,她的脑海中,已自动浮现出最后两句,最为经典的歌词。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从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谢蔲在对练习的答案,勾画的动作都停了,将整首歌从头到尾听完。
想起高一那个夏夜,付嘉言唱的那首《无条件》,还说他叫“付奕迅”。有够大言不惭的。
假如认为某位同学是付嘉言同学,未免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也许是巧合,又不是只有他喜欢陈奕迅。
听完,她便摒除杂念,继续埋头。
这个生日,谢蔲没打算过得大张旗鼓。
她本来也不喜欢把自己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她宁可低调一点行事。
下午放学后,陈毓颖她们几个,去校外取了提前订制的蛋糕,6寸大小,刚好够她们吃。
经过综合考量,到体育馆为谢蔲庆生。
体育馆有桌子,晚上不开灯,这个点也不会有人过来,她们拿手机打着手电筒,再由谭吕婷把谢蔲带过去。
柴诗茜给付嘉言通风报信,告诉他地点,让他速来。
付嘉言匆匆赶到时,谢蔲正闭着眼许愿。
他猛地停住脚步。
感觉……四个女生组的闺蜜局,他一个男生不请自来,突然插进去,怎么想,怎么奇怪。
而且,不就自爆柴诗茜是他的卧底么?
他定了定神,往后推了几步,借门框遮挡,目光向不远处的谢蔲投去。
烛火无风自动地摇曳着,她抿着唇,嘴角微微上扬。巴掌大的脸,被光围拢住,唇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面容恬静柔和,仿若入夜后,兀自盛放的三月桃李。
付嘉言伸出一个手指,感谢回南天,得以让他在瓷砖墙上一笔一画地写下:生日快乐,XK。
用不了几分钟,流下的水痕,就会模糊字迹,再无人得见。
“十八岁生日快乐,谢蔲。”
叹息般的轻音,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