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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夏战役(4)

作者:珩一笑 阅读记录

都说要有第一个勇于吃螃蟹的人,谢蔻是第一个举手的,她说她头晕,接着被一位女教官扶到旁边去。又有几个女生打报告,男生想浑水摸鱼,也因好面子,没动。

然而谢蔻喝了支藿香正气水,是校医务室老师提供的,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教官冲那边喊:“休息够了就归队。”

第一天后,谢蔻再没喊过一声。

个儿高的站前排,只有走正步时,付嘉言才能看到她——腰背挺得笔直,姿势标准,马尾在脑后左右摆动。

男生凑在一起,也会讨论女孩子,尤其在初开学,对一切都新鲜、新奇的时候。

他们谈得最多的,便是谢蔻。说她讲普通话带一点点口音,但是嗓音软,反而可爱;说她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发育得挺好,即便隔着迷彩服。

他们才是对猪肉挑肥拣瘦的人,先抑后扬,仿佛是在夸她。

付嘉言听着,没有说话。但他立在那儿,参与感就极强。

“谢蔻”这两个字在耳边环绕得多了,他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女生聚集区。

她们或坐或站,解了腰带,摘了帽子,哪怕扇出来的是热风,拂过汗水,聊胜于无,也能降降温了。谢蔻也是,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汗哒哒地贴着头皮,脸颊微红,仿佛红色衣服掉色,染在皮肤上。

第一眼,付嘉言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被太阳晒蔫了的花瓣,容易令人忽略它之前多么娇妍。

军训传统节目,是拉歌。

教官教他们唱《军中绿花》《团结就是力量》《打靶归来》之类,教他们要嗓门大,最后不是唱,变成了喊,比谁的气势更足。

谢蔻的声线像一堆白萝卜里挑地瓜,污水里淌过一泓清流——意思是,很具有辨识度。

似乎是为了证明,小小的身体,依然可以爆发出大力量,那么不留余力。

付嘉言想的是,还挺认真。

后来其实也没太多交集,至多就是“让一让”“谢谢”。

老师抛出问题,谢蔻不爱出风头,抢答机会总是让给别人,但只要选中她,就一定答得准、答得快。

硬要说她傲,或许有一点,是她不爱和人成群结伴。

中学的男生女生聊八卦、聊学习,一起打球、吃饭,约去上厕所,大多爱扎堆。也没人排挤她,就是她不爱。不过别人若是热情找她,她也不会不给好脸色。

怎么看都是个奇怪的女生。

一般的人,在他提出那样的要求时,给彼此一个台阶,双方就坡下驴,也就算了,哪会真的约在放学后,施以报复。

她还一副“是为了给你留面子”的神情。

付嘉言不跟女生计较,借性别优势欺负人,会显得他很没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招她记恨,不如让她把这口气发泄出来,往后也不欠着她什么。

付嘉言右边肩膀挎着书包,挺起腰杆地杵着,跟沙袋似的——也是稀罕,竟有人等着挨揍。

由着她审视完,预料之中的球却没打出来。

谢蔻像抛垃圾一样,把球抛出来,付嘉言下意识地伸出长臂一捞,捞入怀里。

就在这当口,她手肘迅速一顶,顶在他左后腰。

力道不大,但那儿敏感,疼痛顿时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球掉落,不偏不倚地吻了下鞋尖,留下一枚灰色吻痕。他倒吸冷气,皱起眉,尚未缓过劲来,再一看,她已经走了。

谢蔻回头,冲付嘉言扬了扬手,“两清了。”

也不知道有的什么恃,不怕他报复,特别明目张胆。

冯睿走过来,刚才他一直在旁边看好戏一样地看着,没想到付嘉言真被揍了,“没事吧,她下手够狠啊,不会顶坏你的肾吧。”

他嘴上是关心,看他吃瘪,面上却在幸灾乐祸。

付嘉言没好气:“滚滚滚,能不能盼点好?”

要是被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顶出内伤,他还要不要出去混了?

只是顶着软组织,疼过那一阵就无碍了,谢蔻没走远,背影还在视线范围内,要追也追得上,付嘉言只是震惊:“她耍我呢?还来个虚晃一枪?”

冯睿:“……很明显是。”

“不是,为什么啊?都给她球了,她给我来一肘子是什么意思?”

“可能用不惯球吧,再说你天天混篮球场,早习惯被球砸了。”越说,冯睿越憋不住笑,“谢蔻原来这么猛啊,搞不好学过格斗,刚才还手下留情了。”

付嘉言笑不出来,但要么说自作自受呢,有气也只能咽下肚,哪怕把胃灼得火烧火燎的。

冯睿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啧啧,经此一役,我以后不敢惹她了。兄弟,你以后也当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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