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战役(189)
今天下起大雨,外卖送到已超时,但她没追究,外卖员的道歉令她于心不忍,多打赏了两块钱。肠粉被热气蒸得坨成一团,不如新鲜出炉的好吃。
谢蔲叹了口气,为着饱腹,仍是一口口地吃。
付嘉言一时没做声,若不是背景的雨声还在,她几乎以为他掉线了。
她奇怪:“干吗呢你?”
“给你点奶茶,餐后喝,抚慰你可怜的胃。”
“哎……”她不得已和盘托出,“我没在学校,别浪费钱了。”
雨渐渐小时,门铃响了。
她起身去开门,人还没看清,熟悉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罩下来,掠夺她的呼吸。
付嘉言仍在封校,但疫情形势好转,他们可以申请出校。他找导员批假,导员念在他过往表现好,准了,再三叮嘱,注意安全。
他身上带了雨雾的气味,南方的雨有特定的味调,人说近乡情怯,乍然嗅到,她竟也有类似的感觉。
谢蔲抓紧他的衣领,微微喘息说:“不是绿码不给亲。”
是玩笑,所以他给面子地笑了,又牛头不对马嘴地问:“是为我?”
工作哪儿不能找,疫情哪儿不影响,非要大老远跑来Y市,能有什么原因?
还一声不吭的。
一路上付嘉言都在想,谢蔲可真爱他啊。爽得他几乎笑得合不拢嘴,所幸有口罩遮掩,司机不会拿他当怪人。
这两年,他愈发地认识到,如果他们之间的距离千里万里,那他则遇山开路,遇水搭桥。
然后朝她走去,只要她伸出手接他,他就会很高兴。
现在,他没向她疾驰而去,是她飞奔而来。
“你说呢?”
本欲给他惊喜,哪想被一杯奶茶毁了,而他路上当真顺路买了一杯,还是热的。
她捧着暖手,拿眼觑他。
“我说是。”
他眼底尽是笑意,像得逞的狐狸。
“那你还明知故问?”
“我想听你亲口说。”
比起女生的敏感细腻,从对方的处处细节中感知爱与不爱,他更喜欢得到她直接的爱意表示。
他甚至可以撒娇撒得比她还自然,冯睿得幸见过几次,直呼没眼看。
他们的恋爱关系中,付嘉言黏人归黏人,但他从不会干出影响她前途、学业的事。他也不会提,让她回Y省,不准她出国之类的话。
他们一直在为共同的未来努力着。
“有鞋吗?”
“还没买,你直接进来吧。”
“还缺什么?我带你去买。搬家没告诉我,这种时候让男朋友派点用场,嗯?”
好吧好吧,谢蔲换了鞋跟他出门。
下过雨的空气一阵寒凉,风一阵阵地刮。今年的秋天来得晚,势头却猛。
付嘉言握着她的手,一起插进口袋。回程时,他大包小包,空不出手牵她,只让她拉住他的衣角。
“我又不是小孩儿。”
他一副怕她走丢的架势,她无语。
不过为了哄他开心,谢蔲还是牵住了,像迷路的小孩紧紧跟住大人,其实事实相反,是付嘉言喜欢黏着她。
“你不是还要备考吗?”
只有几个月就要联考了,联考先是笔试,再是体检、体测、政审,听说通过率超过90%,争高分是为了好选岗位。
后面三项付嘉言没问题,他全力准备的是三门笔试。
“我把书带来了。”
“哦。”谢蔲慢慢地说,“好好考。”
他回头看她,今儿她穿白色小香风外套,内搭花边领衬衫,头发披散在肩,老老实实拉着他,眸子圆而水灵,模样乖得不行。
脱去了日复一日,无甚新意的校服,一晃又是三年多,她的风格与当年大不同,她会打扮自己了,可在他眼里,她又没什么差别。大抵是因为,她眼神总是清澈的,颊上酒窝的弧度也一如既往。
路人形形色色,这样的瞬时记忆,扭头就再不记得遇到过的人是何模样。
但他长久地驻足她眼中。
行动受限,口罩也束缚,不然他真想低头亲一亲她。
不知怎的,他陡然想起高一刚开学,她自我介绍的样子。
她素着一张脸,故意挤出的笑意极浅,与别的同学不同,她潦草一句“大家好,我叫谢蔲”,就下了。
冯睿说:“嘶,真傲。”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他第一,她第二,他的名声一炮打响,她却冷冷淡淡瞥他一眼。
如今以他对她的了解,大概猜得出其中深意,是说:嘚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