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夏战役(12)
付辉平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回头,笑着,“对啊,回来看看你小子。”
“你几天没收拾过了吧?”
付辉平低头看看自己,衣服穿了几天没换了,脸也没刮,胡子拉碴的,“怕你饿着,刚到家就给你做饭了,还没来得及,怎么,嫌弃我啊?”
“哪敢嫌弃人民英雄啊。”付嘉言笑了,“要帮忙不?”
付辉平说:“用不着,桌上有洗了的葡萄,吃去吧。”
半个小时后,付辉平端了四道菜上桌,最最寻常的菜色,炒土豆丝、红烧鸡块、粉蒸排骨、番茄蛋汤。碰上最忙的时候,他一个月也难得回家两回,基本上睡在警局,他手艺也就是过得去的水平。
付辉平把碗筷递给儿子,“你姑姑说你们学校这两天在开校运会,怎么样,拿奖没?”
爷俩许是有两三周没见过面了,电话也通得少,付辉平多是从妹妹付雯娜那里得知儿子的近况。
“必须的。虎父无犬子,您可是警校优秀毕业生,哪能让您丢面子。”
付辉平往他碗里夹菜,“好小伙,长身体呢,多吃点。”
“前段时间体检,比去年又高了四厘米。”付嘉言扒着饭,含混地说,“估计再过两年,就比你高近一个头了。”
付辉平笑笑,“看来你姑姑把你照顾得很好。”
又叹道:“要不是她,你跟着我,这些年不知道得吃多少苦。”
付嘉言轻描淡写:“等以后我工作了,会孝敬姑姑的,爸你少操|我的心,专心忙工作就行。”
“果真是长大了啊,”付辉平又给他夹了块排骨,“把菜吃完啊,特地挑的精品肋排。”
可能大多父母都是如此,表达关心的方式不外乎是,叮嘱吃好饭、多穿衣、好好学习,至多再问问钱少没少。
果不其然,吃过饭,付辉平掏出皮夹,点了几张钞票递给他,“缺什么就自己买。”
付辉平属于寡言少语、踏实做事的人,学不来花哨的一套。
他还得把握好度,免得把职业病带回家里,问话像审犯人,两个大老爷们也不说煽情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番话,干巴,但实在,没掺水分。
付辉平生活简朴,曾经的皮夹旧得脱胶掉皮还不舍得换,还是付嘉言用学校奖励考中状元的钱买了新的,当生日礼物送他。
“不缺,”付嘉言没动,“开学姑姑就给买齐活了。”
“你姑姑是你姑姑,我给你是我给你的,拿着。”
付嘉言还是接了,不然他也会背地塞到他的枕下或书包里。
就像他刚上初中时,个子没蹿上来,校服大了,趁着他入睡,付辉平拿去改。一个糙汉子,针线活做得倒不错。
初二初三,他一下子长高十几公分,芝麻杆似的,又是付辉平出完任务回来,给他带了新衣裳。
父爱不一定如山巍峨伟大,但往往沉默。
付嘉言从父亲手里接过钱时,两只手有着鲜明对比。
同样的大掌,一个白,一个黑,一个提笔写字,运球投篮,一个执枪办案,惩恶歼凶。
“爸,你为什么不让我读警校?”
“读什么读?”付辉平常年栉风沐雨,跟什么犯罪分子都打过交道,瞪眼的神情很是威严,“你成绩完全够上A大,学金融,学计算机,哪样不比当警察好?”
他挥了挥手,“我洗碗了,你该干吗干吗去。”
付辉平热爱自己的职业是一回事,子承父业又是另一回事,他深刻体会过这行的辛苦,就付嘉言这么一个独子,宁愿让他坐办公室,舒舒服服地赚钱。
付嘉言也没再执着,哥俩好地揽了下付辉平的肩,回房间了。
付嘉言在书桌前坐下,墙上贴着他从小到大的,大大小小的奖状,付辉平还专门找人在墙上钉了架子,摆放他的奖杯。
在付辉平房间,也有类似的布置,不过他拿的是各种表彰。
不摆出去炫耀,留在自己房间,仅给自己展示。
付辉平曾告诉他,这是荣誉,也是警醒,需朝乾夕惕,再辉煌也是过去的,重要的是未来的功勋。
付嘉言看了一会儿,从书包里取出习题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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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谢蔲醒来,腿跟变压器碾过,又重装上去的一样,疼得不行,放弃骑车,打车去学校。
临近学校的路面窄,很容易堵,车移动得缓慢,司机说:“姑娘,你要是赶时间,从这里走过去估计还快点。”
鸣笛声此起彼伏,谢蔲想想,觉得也行,便付了钱,准备下车。
不管开不开运动会,迟到就得在门口登记,继而扣班级操行评比分,谢蔲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推门时忘了看后面有无自行车、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