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在这样的场合尝试新东西——万一方向错了就满盘皆输,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思归看着那些放松地喝下午茶的同学,知道他们那样做是对的。
她和姜骞设计的东西,已经到了狗胆包天的地步。
哪怕她俩再小心地求证,在成泯这样的专家眼中也是不成熟的,一定会被挑出很多很多毛病:不具备应用价值、你们狗胆包天、建议推倒重来、你们是不是在创新一些这个社会没有的材料?
姜骞用小勺挖着巧克力椰子球,端详思归的表情,问:“紧张了?”
归归匆匆点头,又看向放在一旁的手机,盛少爷已经上车了,并决定在车上睡一觉。
“挂科你会怪我吗?”龟龟含泪问组员。
姜骞挖起巧克力脆皮,说:“会。”
“……”
“但我更会怪自己。”姜骞说,“如果挂科就是咱俩连带的责任。谁让咱俩胆大包天的?别紧张了,我同意你的提议瞬间就上了你的贼船。我是自愿的。”
归归紧张地一笑,下一秒忽然听到有嘈杂的交谈声由远及近。
“……”
助教忙出去迎,思归从电脑抬起头。
“李院士——”
成泯温和又不失礼数道:“谢谢老师百忙之中来这么一趟,听孩子们汇报,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
院士?归归一傻,院士在这里做什么?
“没有没有,”那老人推辞道,“都快离退了,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当然来看看。再说了,我正好也和老同学见见面儿……”
那一刹那,她发现全班人都僵了一下。
一,二,三,四,五……归归毫无意识地数数。
成泯带了五个评委来。
加上他,评审团总共有六人。
里面有老有少,有青年才俊,有拄着拐棍的老院士,类似成泯的助理一样的人忙前忙后。
余思归目瞪口呆地发现张客舫老师也在评委之中。但除此之外每个人,她都不认识。
助教上前去搀扶老院士,把他们送进大教室,又折返回来告诉同学们:
“大概再过二十分钟开始。汇报顺序一会儿抓阄。”
有同学颤声问:“……什、什么?刚刚走过去的,是今天的评委?”
“是的。”助教点点头。
然后助教惊讶地问:“你们不是总共五个课题吗?五个不一样的课题。成老师知道自己不可能面面俱到,给每个课题都请了个目前行业顶尖的人来评审。”
思归那下极度震撼,难以置信地望向隔壁教室。
这个咖位的人,并不是能用钱请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对于行业尖端的人来说,钱早已不在考量范围内,他们必须有面子、有交情才肯露面。
但成泯为了一门大一的期末研讨,就能请来这么多泰斗坐镇……他的面子为什么这么大?他究竟是谁?
思归浑身发抖。
整个班当场爆了。有人崩溃又绝望地问成泯这个b是不是有病,能不能按常理出牌一次,哪怕一次都行;有人慌里慌张拿出笔电检查PPT,余思归则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变成了煮脑花,不知如何是好。
姜骞冷冷道:“……疯子。”
归归看着自己的成果,手指都在发抖,木然地听着助教介绍那些评委的来历。
姜骞上去抓阄,抓了个“12”,最后一名,把纸团往归归面前一丢。
“我手气鬼吧?”
姜骞得意地问。
归归手指冰凉,茫然点头。
室友看出她的紧张,宽慰道:
“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归归知道姜骞说的是对的,想到隔壁齐刷刷的的六个大佬,心有所感,望向姜骞,含泪道:“怪不得刚刚你打死不上去讲……”
姜骞:“……”
龟龟哽咽着问:“你的第六感经常卖队友吧?我只是受害者之一?”
姓姜的装没听见,跳下桌子去讲台拿点心吃,思归紧张得头皮发麻,拿出手机给盛淅发微信说自己要直面六个人的灵魂质问。
但姓盛的还在返程高铁上,信号飘忽不定。
归归胃因紧张揪紧,看着其他组进去做汇报,心想博士毕业答辩可能也不过如此。
冬日太阳零星洒下来,如雀羽般落在笔记本上。
姜骞坐在归归旁边,趴着发呆。
有的组别汇报极其简短,说明几乎没做什么准备,却也有些组在里面讲了很久。但所有同学离开时表情无一例外都很沉重,并在群里表示,评委提的问题很难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