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极度亲昵。
犹如一轮融化在茶杯里的骄阳。
冬日余晖斜斜沉落,余思归感到那个吻被加深。她和盛淅贴住的皮肤都在发酥,像是流淌过极细弱的电流。
唇齿。斜阳。
活着。
依偎。
爱。
思归仰起头,视线朦朦胧胧,透过万千金光,胃里好像开出一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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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离开的第二个年关,思归在清华园度过。
元旦清晨,思归冒雪去了一趟近春园。
近春园位于清华校园西北角,盛淅拍去长椅上的雪,两人在湖边坐了许久,又回去上了自习。
元旦之后第二天就要考试,余思归早已习惯了大学的学习节奏。
大学的节奏比高中稍松,但对自主性要求极高——因为再不会有任何人督促,全凭自己自觉。
大学从不是终点,也不是「应许之地」。思归想。
它只是个供少年眺望思考的平台,是个中转站。
不是答案本身。
不是迦南。
而真正的答案与归途,散落在每个人的人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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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少爷考完期末考,当天下午就踏上了返乡的高铁。
盛岷在当地有不少事要让他接手,归归去北京南站送他,盛淅走时只带了洗漱用品和用来办公的电脑和充电器。
两人在北京南站进站口前抱抱。进站厅高而远,行人来来往往。
思归仰起头,把眉眼埋在他羽绒服间。
盛淅按归归后脑勺儿,笑道:“等你汇报结束,我就回来了。”
归归踮脚抱他,小声说:“嗯,淅淅要注意安全。”
盛淅背上包过安检,又在向上的扶梯处回过头来,向思归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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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班上大多数人,对成泯的的时间安排,意见都很大。
尤其是那些随便做了个PPT就交上去的小组——他们十分不满,在群里直接怼助教,说成泯随心所欲,不顾学生死活——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个作业已经结束了,却硬要为这场汇报多留三天。
思归没法责怪他们。
这些闹事儿的人同样为了成泯的作业付出了不少,在过去的一个学期中接受了成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只是最后期末大作业阶段,他们权衡利弊之下选择了个更安全、更不会影响别科成绩的方式去做。
余思归期末考考得没啥感觉。
不好说难不难,只能说能做的题都做了,有种尽人事知天命的感觉。思归竭尽全力平衡了成泯天马行空的作业与正经学业之间的关系,是她在这个阶段能做到的极限。
——多一分都没有了。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思归都能接受。可能也有失误?归归拿不太准。
但姜骞认为自己大英答了坨屎。
保送进来的姜骞毫不遮掩自己英语不咋地的事实,面无表情道:
“我又不是靠英语上的大学。我管他的呢。”
余思归想起室友鬼一样的直觉,想起本学期大英试卷上,那一长串算不上难的选择题,总觉得姜骞能靠她的第六感考出个还不错的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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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4日,考完最后一门高数后,成泯的助教又在群里通知各小组,把Paper复印六份,以参与结课答辩。
宿舍里,姜骞看完消息,嘲道:
“怎的,一个破研讨课,成泯还打算搞个答辩委员会来搞我心态吗?”
思归摇头表示不知道。
两个女孩艰难地摸索论文格式,却又在写论文的过程中产生了崭新而不成熟的灵感。
“根本做不出来吧?”姜骞对着室友的idea,好气又好笑地问。
思归看着纸上的猜想,哈哈大笑:“万一呢?”
姜骞不信,把纸抢过来,按着余思归的想法做,做了会儿发现并不是那么狗屁不通,竟然还具备一定的可行性——姜骞差点儿因这点合理性崩溃:“马上就结题,你怎么这么多idea?!你他妈早干什么去了?!你这不是让我死吗!余思归你提出的想法,你自己去验证!我今晚不会为你一句话熬夜了!”
余思归哈哈大笑着点头,冲了杯速溶咖啡,转头去熬大夜。
盛少爷不在身边,却每晚都抽时间和思归打电话。
他那头也很忙,有时半夜都走不开,像是在参与最后的调试安装。思归有时还会听见背景有个中气十足的男声问参数,好像是他爸专门把他带下现场,让儿子体会现场到底能出现多少匪夷所思的问题。
“给我拿个钻子——”盛淅爸爸远远道。
视频里盛少爷戴着口罩,归归听着通话中的鸡飞狗跳,总觉得这不该是董事长考虑的问题,董事长应该考虑……什么拉菲庄园葡萄酒,什么天凉王破,什么庄园里有没有养大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