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余思归忽然生出了一丝好胜心。
——她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归归仍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发呆, 然而下一秒,脑壳被揉了一下。
“看什么呢?”盛少爷忍俊不禁道。
学生正陆续地朝外走,少爷以拇指抿去归归嘴角的发丝, 思归又忍不住朝外看。盛淅随着她的目光看出去,神色一时十分复杂, 道:
“那是今天来的校外专家。”
归归一呆:“哦!”
“上午的结题怎么样?”思归问。
盛淅书包朝肩一背:“凑合吧。”
“……”
龟龟莫名觉得“凑合”这俩字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但却听出盛少爷的话语之中, 有着极强的、不甘的胜负欲。
「他想赢。」
余思归近乎本能地察觉此事。
思归仰头看他——盛淅却也在眯起双眼,眺望两名专家已几乎消失不见的背影。
梧桐长路尽头,仲夏风近乎翠绿,两人身影遥远得仿佛难以追逐。
然后盛淅目光一收。
“走吧。”
他懒懒一揽归归:“我们去吃饭。”
-
食堂外,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
“所以你赶紧想想,那边那么大个房子,你想在里面搞点什么。”盛淅说。
他说着,把归归的餐盘往面前一放。
荷池红莲亭亭而立,池畔风温柔地吹进轩窗,天已有些阴了。
午后多半要下雨,中午食堂人不少,盛淅用包占了个靠窗的位置,他也打了份饭,把占座的书包放在一边。
归归戳了下餐盘上的红烧肉,头疼地说:“但是房子太大了。”
“所以你在家里放个滑梯都行。”盛少爷随口说。
“……”
盛淅又诚恳道:“我都做好准备了。绝不说二话。”
归归:“……”
思归很生气:“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人啊?”
盛少爷夹菜的动作没停:“给你个滑梯你不兴奋吗?”
余思归:“……”
怎么可能不兴奋……谁能抗拒出现在家里的、长得像香蕉的滑梯……
归归羞耻地发现自己的想象过于具体,仿佛潜意识里就在期待着每天都能滑滑梯下楼。
少爷夹着菜,自顾自垂目笑了起来:“我很好说话的。”
余思归耳尖烧了起来。
归归看着餐盘里的红烧肉、狮子头、杂炒与莲藕排骨煨汤,菜品丰盛。她用筷子戳了下四四方方、浓油赤酱的五花,扒拉到米饭上。
周围学生来来往往,归归毫无意识地用汤浸润米饭,盛淅道:“我其实没打听到二食堂在哪儿。”
思归一愣。“你之前,去年是吧?不是跟我说二食堂的红烧肉吗?”盛少爷说。
“你小时候吃的,问我现在还有没有。”
“诶?”思归一愣。
“二食堂早没了,不知道是被推平了还是你记错了名字……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总之我大概猜是这儿。”盛淅说着,以筷子头一指面前人来人往的荷园餐厅。
然后他笑了起来:“但我猜也不是你小时候的味道了。”
“那都我随口说的……”归归耳朵根都发红,脑袋垂下去。
盛淅:“这不没找到嘛。”
他失笑说完,摇了摇头,继续吃饭。
归归小心地尝了块儿红烧肉——她其实早已不记得十年前的那份菜的样貌,不记得它的滋味。那已是思归尘封的童年记忆,发黄,褪色,被忘记得只剩一点模糊的轮廓。
而忘记,意味着可以覆盖。
思归想。
-
池间细雨起,夹着风,淋透荷花与叶。
午饭过后,外面雨下大了。
两人吃过饭后在餐厅门口集合,盛淅在餐厅门口看了下手机,说:“我下午……大概在图书馆复习到六点吧,然后去找你吃饭。”
归归吹着风,笑道:“那我在近处溜达溜达。”
盛淅看着她,笑了起来:“好哦。”
然后他又笑眯眯地对女孩子说:“溜达的时候顺便好好想下,归归想在家里做什么,设置点什么功能区。”
思归想起上午时设计师的那句话:
「这是他和您的第一个家」。
那一刹那,归归耳朵都红透了。
“所以……”十九岁的归归站在食堂门口,耳朵通红地问:
“所以我们就直接……住到一起吗?”
少爷莞尔:“我们住一块儿挺久了啊?”
“……我不是……”归归听见自己结结巴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淅略一愣,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揉揉归归脑壳,温和道:“不想和我住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