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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几乎觉得自己身处梦中。
盛淅依样画葫芦,对自己的母校坑蒙拐骗,于是清华招办从“你们打车来这个地址”变成派车专程来接。思归从未想过还能有这种待遇,懵懵地跟着上了那辆车。
前头开车的招办老师是个约莫三十几岁的年轻老师,正热情地招呼着他口中的余同学,忽而余光瞥见她的所谓“家属”。
“……”
老师卡了壳。
他说:“…………”
盛淅在主角身边落座,温文一笑:“老师好。”
“盛淅?”招办老师表情混杂着难以置信,与被摆了一道的悔恨:
“你……?”
盛淅“砰”地关上车门,心情愉快地道:“老师,咱们就不绕圈子了——您直接把今年的招生计划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招办老师下意识否定:“可我还没……”
“老师,余同学比较赶时间,晚上六点北大招办老师请她吃饭呢,”盛少爷懒洋洋地揉了下鼻梁,说:“我觉得余同学有必要看看咱们学校毫无保留的诚意。”
余思归立刻点头,跟着他复读:“看看诚意。”
盛淅强调:“毫无保留的那种。”
思归:“毫无保留!”
“……”
招办王老师被这俩人差点气吐,怒道:“盛淅,咱们五道口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
“这不叫吃里扒外,老师,”盛同学诚恳地说。
然后他想了想,含蓄地道:“我这叫具备同龄人中顶尖的推测及谈判能力。”
老师:“……”
招办老师认命地叹长气,点了点头,说:“你俩……算了,你俩安全带系好,一会儿给你俩看看我们今年的招生计划。”
思归眼睛亮亮的,系上安全带,又将脑袋抵在椅子上。
车辆驶过碧色大海,路过一栋红瓦的小楼,门口挂着“八七电机有限公司”牌匾,门口很长的一排布告板,被海风吹得褪色斑驳。
招办那个王老师显然原先就是本地人——不是本地人也不会被分派招生任务——他对地标极熟,看到那公司牌子,随口介绍:“这个公司小楼你们见到没?二十年前还是市教育局的,后来教育局搬去市政府旁边了。”
然后老师想了想,又莞尔道:“早些年还不能网上查高考分的时候,那个年代,都是在那一排布告板上贴成绩的。”
那一刹那,思归仿佛又看到查到分数的年轻学生们,踩着自行车碾过梧桐树影,一路欢笑着冲向大海。
“我知道。”思归轻声说。
老师惊讶地一挑眉:“哦?”
余思归笑了下,没有回答。
然后思归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窗外橘黄晚霞,接着感到一只手牵住了她的。
长风万里,盛淅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渡过来一整个无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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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归总觉得,经过两个小时的沟通,王老师可能连杀了盛淅的心都有了。
这场谈判中,盛淅展现出了极强的吃里扒外的本性:非但没成为清华招办的助力,反倒玩弄自家招办于股掌之间。
招生办老师开出了极优厚的条件,在省内的整个招生计划让余同学任选,另外还有相当高额的奖学金——
盛淅却只是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思归相当上道,知道要和他打配合,温顺地说:“谢谢老师,我回去考虑一下。”
“回去考虑?”王老师急躁地搓着手,说:“余同学,我先给你说啊,我们这个条件可不等人的,我们专业就这么多,而且北大一向抠门,可不一定有我们这么优厚的奖学金——”
“那也得先了解下呀,”盛同学温柔地说。
“毕竟我们都和北大约好了,而且我们现在连分数都还没查到呢。”
王老师怒道:“盛淅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老师,”盛淅含蓄地一顿,又问:“您知道我今天最庆幸的事儿是啥吗?”
王老师:“你倒是讲讲?”
“——我今天特庆幸,”讨价还价了俩小时的盛少爷,此时此刻无比真诚地说:“我上个学期就把您的课上完了。”
“……”
“要不您逮着机会能削死我。”他说。
招办老师气急败坏:“你也知道啊?!”
思归总觉得自己被盛淅带着,嚣张过了头,看着盛少爷,不安地动了动。
王老师余光瞥见她,又叹了口气,一挥手,说:
“算了算了……你们去见北大招办吧,但我给你保证,北大那边没我们这么优厚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