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的鼻梁骨断了，颧骨也有轻微骨裂，左边眉毛、眼皮和面中都有不同程度的皮肉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奶奶不顾场合，对着邓启和他爸妈就是一通骂，完全把自己孙子也参与打架的事抛到脑后；父母还算镇定，但也还是一边生气一边在拦着老人；那头的邓启父母自知理亏，一直在道歉；而站着的邓启、林晖则和床上躺着的林漾一起沉默。

最终他们的声音太大，引来护士把他们一群人赶了出去。

林漾伤的是脸，好了之后也依然会有疤，而且还因为受伤的只是一边，新生的皮肤和疤痕林漾的脸看起来极其地不对称。经过两家人的商量，又参考了医生的建议，林漾在骨伤恢复之后，整了容。前前后后历时近半年，林漾才在高考前站上考场。

至于林晖和邓启为什么打架，不仅林父林母林奶奶问了好几次，林漾在住院期间也分别问了林晖和邓启。

林晖说自己和邓启有矛盾，看他不顺眼很久，那天正好遇上就打起来了。

他撒谎技术并不高明，林漾一眼就看出来了。然而林晖就是咬死了这个谎，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林漾事实。

林漾只好去问每天来住院部坐个十分钟给她带笔记和作业的邓启。

没想到邓启也不愿意说，只是摇头，听林漾说了林晖的说法，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点了头。

高考前受伤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父母对林漾的伤闭口不谈，在奶奶忍不住开始说道的时候也会稍微拦一拦。等林漾高考结束之后彻底出院，她才知道家人也根本不相信弟弟的说法。

荒唐的是，家人居然觉得这是林漾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心思不正”惹出来的祸。

一开始只是奶奶这么认为，这一点林漾不觉得奇怪。奶奶向来讨厌她、讨厌她的性别，平时胡乱安在她身上的名头也不少。

后来，竟是连父母好像也被奶奶洗了脑，在某一天晚饭后说要和林漾聊聊：名义上是教育，实际上却是旁敲侧击林漾和邓启的关系——邓启家境中上，比林漾家里好了不少，医药费大部分是他们家出的。

孙美欣摸着林漾的手，道：“其实多交些朋友也有好处，说不定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妈妈看着邓启那孩子性子其实挺沉稳的，虽然比你小一岁，和你还挺聊得来……他是不是本地人来着？”

“嗯。”林漾听着谈话内容有些奇怪，隐隐觉得不太好。她和邓启也是那次事情之后才认识，孙美欣说的“聊得来”不过是住院期间邓启出于责任给林漾带学习资料和同学的笔记罢了。

“那挺好的。”孙美欣点点头，“明年他上大学肯定也是要报回本地的，说不定你们还能同一个学校……有时，其实学生时代认识的人比工作之后认识的要好。你也大了，交……朋友这方面，也不用像中学这样了。爸爸妈妈，也不会再故意管束你这些……”

话说到这里，林漾再听不懂就是傻了：“妈，我和邓启只是同一个学校的，你们在想什么呢？”

林建华摆摆手，说：“你也不用那么紧张。你上初中之后，一直都不怎么和我们沟通。高三圣诞节那天看着就闷闷不乐的，第二天小晖就和邓启打了架。人产生情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

“爸！妈！我没有！我和邓启真的什么都没有！”林漾极力否认。

她没想到平时并不关心她的父母注意到了她圣诞节那天的情绪。一个邓启已经够乱了，林漾不想在把周泽引也引进今晚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当中。

林漾推开了母亲的手，看向一旁一直沉默坐着的林晖，语气和缓：“小晖，你那天到底为什么和邓启打架？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

林晖不安地揪着沙发上的凉垫，目光越过林漾，看向父母重复了他说过很多次的答案：“我都说了我和他有矛盾……”

“你和他都不是一个年级的！甚至都不是一个部的！你一个隔壁初中的，怎么认识我学校的高二的？”林漾一下子就戳破了林晖。

林晖理直气壮地看着林漾的眼睛反驳：“我就是认识他！他家离我们家也不是很远，就住后门那边的小区！”

“好。就算你是认识他，那你们是什么矛盾？”

林晖眼神飘了一下，转去看着爸妈大声说：“他抢我女朋友！”

闻言，林家父母和林漾都是一愣。

孙美欣皱眉：“儿子你什么时候谈的朋友？”

林晖开口：“……没谈成。都说是他抢了！”

林建华哭笑不得：“那怎么叫你女朋友呢？”

“反正……反正就是！”林晖的脸红了，紧抿着嘴看向林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