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不将(78)
是泄愤。疯狂的泄愤,病态的泄愤。张错拳拳到肉,力道极狠,鲜血被打得到处飞溅,溅到闻人珄脸上身上。
“张错!”闻人珄想抓张错的胳膊,但张错力气太大,闻人珄抓不上,只好从张错背后抱住他,“张错!”
闻人珄差点被张错给甩出去,身体一颠,牙齿磕到舌头,嘴里尝到血味:“你他妈的别发疯了!张错!”
不知不觉,闻人珄脱口大吼:“阿错!”
这一声似乎震住了张错,张错突然停下来,像刹那间被按了暂停键。
闻人珄抱着张错,感觉到张错的后背在自己怀里越来越僵硬。闻人珄确定张错已经安静下来,才松开张错,缓缓后退一步。
张错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卸掉,他终于松开手,那死透的“凶手”从栏杆上滑落,掉进深不见底的冰冷江水。
闻人珄抹了把脸,心脏还在狂跳不止。他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其余,扳过张错肩膀,小心地问:“张错,你还好吗?”
张错双眼幽黑,深深地看着闻人珄。半晌,他哑着嗓子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一字一字如履薄冰,似乎生怕掉进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闻人珄愣住。
刚才情急,他话不过脑子,秃噜嘴叫了张错什么?......他叫什么了吗?
警方的动作很快,急促不绝的警笛声此时从不远处传进耳朵。
张错从闻人珄迷茫的脸上已经找到答案。
——他不记得。他不可能记得。怎么可能呢。
饶是张错多少抠心挖胆,又因什么走火入魔,可自始至终,他从来......从来,都不舍得动先生半根头发。他不敢,比得过肝肠寸断。
张错低下头,轻轻拉开闻人珄的手。他没再说一个字,也没再看闻人珄,他转过身,跨上栏杆,纵身跳出去。
第35章 “你还、要我么?”
这是今晚第二次,张错在闻人珄眼前这么“惊心动魄”地跳出去,闻人珄却碰不到他。
闻人珄那原本花瓣样鲜活的嘴唇崩成一条死线。他沉默着上前一步,低头往栏杆下看。
意料之中。
入目一片静谧的江水,江面泛映警灯红色的光。
没有张错。又一次没有张错。
闻人珄莫名其妙感觉到腹腔里一阵空洞,像饿着了那种空,五脏六腑都在失落,抽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下去,有点难受——突然就饿着了。
“......他就这么跳下去?”孟弘洲只能把自己的理智当一袋子可回收垃圾扔掉。
闻人珄转过身,后背轻轻靠在栏杆上:“没事,奈何不了他。”
“......”孟弘洲无语,小腹伤口疼得厉害,他收了枪,捂着伤坐到地上,“他可浑身是血。”
“他不会被抓到的。”闻人珄又说。
“他是杀人犯!”孟弘洲被闻人珄平静的语气呛到,一着急,扯得伤口一阵撕裂,“嘶......”
“你当心点。”闻人珄叹了口气。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嘴里点上:“正当防卫。况且严格意义上说,那都不能算‘人’了。”
孟弘洲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闻人珄沉默地抽着烟,没接话。
孟弘洲顿了顿:“之前在乡下......也是这样?”
“差不多。”闻人珄吐烟圈,“别再问了。”
江边风冷,一阵冷风把闻人珄两条手臂撩得发麻。他还隐约在风里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有点辛辣,又有点苦,像烈酒......又不一样......似乎在烈酒里掺了什么生涩的东西......
“这些......是冲你?”然而孟弘洲没办法不再问,“为什么?”
闻人珄面无表情:“你就当我惹上鬼了吧。”
孟弘洲:“......”
闻人珄深吸一口烟:“张错的事,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他想了想,又加一句:“求你了。”
“......”孟弘洲瞪大眼,“......你可从来没求过人。”
“嗯,所以求你了。”闻人珄淡淡地说,“而且你也说不清楚,我发誓你们抓不到张错。”
“......”孟弘洲无言以对。
他烦躁地撇过脸:“......知道了。”
警察急忙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闻人珄盯着天台的门缝眯起眼,用力一大口吸掉剩下的烟,把烟头扔到一边踩灭。
他往大门走,到孟弘洲身边,被孟弘洲抓住:“朝江里那三枪,是我开的。”
闻人珄:“......”
警察破门而入。
“孟队!——”
。
金城市局刑警队二队队长孟弘洲,在今晚和朋友兼小舅子(前警员)闻人珄一起去听小提琴演出时,碰上一起行凶事件,孟弘洲和闻人珄追捕凶手,追到小楼天台,发现凶手在天台上另残忍杀害了一命男子。孟弘洲持枪警告,凶手不从,遂自杀,坠入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