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不将(77)
闻人珄心脏打鼓,下意识上前一步,把孟弘洲挡在身后,作出防备的姿势。
“宋妄。”张错开口了,“我留你一条命,你还、不肯走?”
“少他妈废话。”宋妄朝地上呸一口血唾沫,“有种你把我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但凡你敢留我个全尸,我就有本事蹦起来!”
张错说话费劲,没再和他做口舌之辩。与此同时,宋妄踉跄着站起来,闻人珄眼见他手里攥着什么白亮的东西,朝自己过来。
宋妄已吹灯拔蜡,就连表情也被血糊得含糊不清,除了眼神凶狠,几乎看不出什么进攻势态。
但张错没有宽恕。他两步上前,身体一顿,右脚往后错一步,下一刻重心放在左腿,以左前掌为支点,快速抡起右腿——
“噗——”
张错一腿抡到宋妄头上,宋妄一大口鲜血喷出来,被横着踢飞出去!
宋妄的身体像只断线的风筝,无声无息从天台坠落,随后坠入江中。
闻人珄赶忙走到天台边,扒着栏杆往下看——江水平静无波,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是个什么人?”孟弘洲指着江面,肚子里的火一气儿拱到头皮。
他看了张错一眼,眼睛有些发红——在他眼里,张错俨然比许多犯罪分子都要穷凶极恶!
“我不知道。”闻人珄干巴巴地回答。
张错收拾完了宋妄,沉默着走到那“凶手”身边,他蹲下,手揪着“人”的衣领子,像扯一条轻飘飘的破抹布,把“凶手”薅起来。
张错把“凶手”推到栏杆上,直勾勾盯他的眼睛。
那“凶手”眼里现在布满了红血丝,就像刚绞杀过的蛛网,纤细密麻地交织。
张错看着他,他也看着张错,他一张嘴,嘴里流水一样往外淌血,还“咯咯”地笑起来。
这笑声瘆得慌,叫人毛骨悚然!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张错一个一个字地咬,咬牙切齿。
闻人珄明显从张错的语气中听出了强忍的愤怒。
闻人珄犹豫片刻,往张错那边走。
“小珄。”孟弘洲毫无疑问地抓住了闻人珄。他摇摇头。
——在看过张错刚才那轻描淡写的残杀之后,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没错,那就是残杀,得心应手的残杀!
“没关系。”闻人珄当然也只剩下最难看的表情。但他还是控制着,把语气放得很平稳,“我过去。”
“放心,他不会害我。”闻人珄说。
孟弘洲认为闻人珄在放屁,他另只手已经握上枪。
而闻人珄非常认真地直视孟弘洲的眼睛,再次重复:“我过去。”
“......”孟弘洲闭了闭眼,他放开闻人珄,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孟弘洲举起枪,拉枪上膛,把枪口对准张错。
闻人珄稳稳地走到张错背后。他听清了张错和“凶手”的对话。
那“凶手”气若游丝:“你要......继续做噩梦......”
“凶手”的眼睛转动,看到闻人珄,眼底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凶手”的右手抬起来,大拇指抵住自己咽喉:“他说,他七十年前能让闻人听行死一次。”
“那么七十年后......就能让他死第二次。”“凶手”又望向张错,流血的嘴角咧出惊悚的笑容。
这话落地,张错身体猛地一颤。闻人珄离张错很近,很清楚地感觉到张错在害怕。
不论张错刚才如何心狠手辣,冷酷凶残,他现在真的在害怕。他的肩膀在发抖,肌肉在战栗。闻人珄站在张错身后,听张错呼吸错乱。——这是被人攥紧心脏的恐惧!
“你住嘴。”张错喃喃道,他揪着“凶手”衣襟的手更紧,“你住嘴!”
“你们......注定生离死别。”“凶手”歪过头,抵在自己咽喉的大拇指突然用力一划——
他的指甲竟像刀子,将他喉咙生生割开!鲜血喷了张错满脸!
“无论人间......还是地狱......你长生,就是......噩梦......”
他说完,无光的眼睛僵直,身体完全瘫软下来。他死了。
“不会的。”
他已经死了,可被喷了一脸血的张错似乎还没有察觉,他还揪着人不放,自顾自地低语:“不要。不可能。”
“你胡说。”张错微微歪过头,脸色惨白,目光直愣愣,没有丁点起伏,和对面的“死人”竟没什么两样。
闻人珄见状,心里一咯噔,暗说张错像着了癔症,绝对要不好。闻人珄尝试着抓住张错的肩膀,小心唤人:“张错?”
张错没有反应。
这两秒如刀尖上煎熬。闻人珄被逼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张错垂下眼:“我让你、胡说八道。”
他举起拳头,猛地暴起,狠狠朝这“死人”的脸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