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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9)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未待老伯解释,长我四岁的见欢忽然意态从容地自后面走来。

路过老伯的担子时,见欢顺手从里面取了颗桃,我以为他要自己享用,结果却放到我的面前,嘴角带着一丝不分明的笑意,“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下老伯反倒不着急走了,索性放下担子,挺了挺腰。

我不疑有他,接过见欢递来的血桃便狠咬一口,接下来的景象却令我登时一骇,只见被我咬下之处竟是一片血红。

整个人不由僵住,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吐出口中桃肉,惊问道:“这这这……这桃为何会流血?莫不是这些桃都是活的?”我被老伯挑的这担子活桃吓得不轻,人何其睿智,怎会茹毛饮血?

“呀!”小慈一声惊呼,我立马警惕起来,然后她又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眼神看着我,“千樰啊千樰,你可知你方才害了一个桃人,这可是活生生的桃啊。”

此言一出,我胃里禁不住开始翻腾,恍然间竟觉血腥充舌,正当我开始颠覆对人的臆测时,身后的三只甲和挑担老伯却忍俊不禁,其中稍腼腆、名唤昔邪的甲,欲笑又抿,犹如一朵含苞将放之花。

昔邪晚我三年出生,我老觉得其名与其性子丝毫不沾边,她讪讪的紧,奈何却被爹娘取了个略显邪魅的名儿。

众甲皆笑,我却是百味莫名,不知其笑从何来。

未料想,方才还一脸悲愤的小慈竟也从担子里挑了颗桃,在我诧异的眼神和强行压抑住喉中喷涌欲出的气息之下,大咬了一口,满嘴鲜血。

但见此状,我心中滋味难明,再看看手里血肉模糊的桃,一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哈哈哈哈……”几声奸计得逞的熟稔笑声在我耳畔爆裂开来,我斜眼一瞟,瞬即面色一沉,只见小慈正乐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千樰,你放心吃,血桃跟寻常的桃一样,并非活物,不过是它的汁水呈红色而已,莫怕。”说话间,见欢从担子里取了颗桃,一咬,唇上立即染了红桃汁,如涂口脂,虽是男儿,却煞有一抹娇丽之感。

“原来如此。”我拿着血桃嗅了嗅,又小小地咬下一口,含在嘴中,哪里有血腥味,分明只有一舌甘甜。

我显显然被戏耍了一番,断不能善罢,面挂不悦之色,嗔道:“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吧,回头我就让银杏爷爷将你们变成……”

话犹未完,阿哥突然沉声断喝,“千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闭嘴”的眼风,“我们还有事在身,莫要逗留,快些走吧。”然后掏荷包付了血桃的钱。

我当即住口,心有余悸地看着小慈。

小慈冲我摇摇头,随后挽上我手臂,抬着我擒桃之手,送到我唇边,笑道:“吃桃。”

进入临穹县后,内中风物更令我瞠目结舌。

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新奇玩意儿俯拾即是。房屋栋栋精巧,各有千秋,直叫我拙词难叙。

今日有要务在身,没机会多作流连。一想到半崖山还有只恼人的白蚁精在作乱,我便愤然难息。

八街九陌,软红十丈,我只路过的时候瞧上一瞧,也不贪眼。

离开临穹县后,又弯弯拐拐过了两三个小村庄,到半崖山时,已是朎胧凉蟾翠柳梢头挂了。

半崖山上,素魄幽幽,山崩后留下的颓败景象依稀可见。

一座山恍若被开天辟地的神器削去一块,只剩得一茬茬稀稀落落、枝残叶破的小青树仍眷念着这片扎根多年的土地,在月光下凉影恻恻。

方才上山时,路过已无声息的小村庄,一间间屋舍全被从山上滚流下来的泥水并石块压塌,只剩得尺椽片瓦,满目疮痍。

若不是白蚁精毁了一山青树,想必此时的村庄里应是灯火如星,犬吠声声,绝然不至阒寂如斯。

行上山这一路,我仅嗅到树中有白蚁气息,却没有发现白蚁精的踪迹,但也无法因此判定白蚁精已经离开此地。

今日一直赶路,期间只停歇了两次,眼下已是疲累至极。若在此时遇上白蚁精,我们倒是占不了上风。

权衡之下,阿哥决定领我们停在山腰处,不再继续上行。

一行七甲中,要论爪子最巧且最勤劳之甲,非若谷莫属。

当我们还坐在地上休息时,若谷已经在最近的一颗树旁挖了个不大不小、可容八/九只甲同时置身之洞,并铺上一层我们随身带来的干草,又在干草上铺下一张灰色麻布,以作今夜歇身之所。

许是第一次离山,又身处陌生环境,我寐意缺缺,在寸尺之地上辗转数道,鳞甲刮在质地稍硬的麻布上,沙沙作响,在无声无息的夜里显得分外恬噪。

未免搅扰了他甲休憩,我只好蹑手蹑脚地爬出洞,在离洞不过丈远之距的一块青石上颓颓趴着,朝着天穹山的方向遥遥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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