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要走了,急性子的乔叔追上去伸手要把人拉住,谁知他尚未碰到人,一只黝黑的人手就扣住他臂膀,看似没怎么用力的一按,他当下痛得惨叫一声。
“当街欺负人家苏大娘子,你羞是不羞?”还好意思叫,没打折了是他运气。
“我……我没欺负人,苏大娘子,你快向这哥儿解释,我们是相识的!”这人力气真大,真会要他命的!
“月牙儿,你没事吧!”身形壮实的男子一回头,竟是扛着猎物入镇的卫海天。
看到是他,苏明月心里五味杂陈。“你每回见到我就问我有没有事,你巴不得我出事是不是?”
“月牙儿,我没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有事。
这两个字他关在喉间,没敢说出口,看到她圆睁的大眼,他纵有千万气势也化为柔情缕缕,男儿气短。
“我说过别喊我月牙儿,请叫我苏大娘子,我们不熟。”她虽是下堂婦也要谨守礼教。
“苏大娘子,你快叫他放手,我这身老骨头可禁不起他的折腾!”哎呀呀!他的老胳膊老骨头……
苏明月挑眉一睇。“放了他吧,乔叔是长辈,对老人家动手小心折寿,下雨天记得避雷,以免遭天打雷劈。”
“我看他追着你……”还想捉她。
“是我走得快,他腿脚慢,在凤阳镇有几人不识我?堂亮的大白天里谁敢胡来,你多虑了。”
镇上民风朴实,镇民心思纯善,除了少数心眼多的闲汉,几乎是路不拾遗。
第三章 死缠烂打
“你又打猎了?”
看着还有半口气的大肥羊,要不是他扛着肩上,她都不晓得山里有野鹿、山羊,还肥硕得很。
她只知道有獐子、野兔、山雞、黑毛尖牙的山猪、松鼠、狐狸,以及深林内的老虎和熊……
“家里没米下锅,打些猎物换银子。”他说得理所当然,靠山吃山,猎户家不打猎吃什么?
卫家是猎户,住在山沟村的最边缘,靠近入山口的山脚下,他们只有靠山的两亩贫瘠土地,种也种不出什么粮食,以往是种些菜和黄豆,就够自家吃而已,也养不大。
因为离村子远,与村民少有往来,因此就算很久没有见卫猎户夫妻出外走动也不是稀罕事,他们最常往山里走,摘点野菜、捡些菇子、核桃,添点菜色。
“朝廷没发退伍银?”从军队退下来的士兵都有一笔银子可领,少则五两,多则二十两。
“发了,但油、盐、米、茶、酱都要花银子买,再置两床棉被就没了。”银子不够用。
“这么费钱?”她眉头一颦。
见她露出狐疑神情,他连忙补上一句。“山里冷,我个高,一条棉被起码十斤重。”
他的意思是近山的地方气温较低,以他的个子得要用大一点的被子,一条垫、一条盖。
而塞棉花的棉被一向价钱不低,一条少说一两半,两条便去三两银子,再加上粮食和一些日常用品,五两银子一下子就花得精光,真的买不到几样好东西。
何况他也回来一阵子,该花的差不多都花完了,不打猎赚些银两,难道一家子喝西北风?
“以后打了兔子或獐子就别卖皮毛了,收集多一点让卫大娘缝成睡垫,往床铺上一铺就暖和,别费钱买被子,不划算。”棉被压久了会变硬,不如皮毛垫褥好用。
在以前苏家未败落前,她绝对不会为省几两银子就劝人改用不花钱的皮毛,被子稍微不软便换新被,哪会想到硬不硬的问题,一年十条棉被还算少,雨水多了换得更勤。
可是当家后她才知一分一毫用在刀口上的辛苦,家中人口虽少也要吃喝,平日支出她都要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绝不多买一样用不着的物件。
“我娘的手不巧,去年冬天冻伤了,你帮我做。”他顺口一说,好像她手巧,举手之劳。
苏明月从小巧的鼻子轻哼一声。“没空。”
“我付你银子。”他笑着看向她,眼中有一丝好笑。
“我跟你不熟。”她拒绝的理由充分。
卫海天却没有被打脸的感觉,反而笑得低沉。“月牙儿,你使小性子的模样完全没变。”
“苏家大娘子。”她面一撇,不看他。
“月牙儿,你别攒着小性子和我抛,我是真心地想请你帮我的忙,我娘很久没缝衣裁布了,怕是拿捏不好分寸,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穿针引线不如往日了。”他娘连他的衣服都不做,享福去了。
“不许喊我月牙儿。”她快二十了,还喊这小名。
“办不到。”他习惯了。
“姓卫的,你别太过分!”欺人太甚。
大男人装出委屈的小眼神。“我打你出生就喊月牙儿,喊了十来年改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