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当皇后了(154)
两人彼此谦让一番,倒让澹台雁生出些好奇来。
“裴家家风严谨,倒是少见夫人同孙女一起参宴。”
澹台雁本意是说,以喻夫人这般风度,这般地位,从前她不该没有听过这位人物,且说到裴菡,澹台雁到现在才发现,裴菡并没有同她们一道。
喻夫人惊讶地挑起眉毛,而后了然一笑道:“娘娘贵人事多,不知晓也是情有可原,臣妾虽为裴府掌管中馈,却并非是裴府正室,只是府上妾侍罢了。”
她说得坦坦荡荡,尴尬的倒成了澹台雁。
“啊,是这样……”澹台雁掩饰性地举杯挡了挡脸,“我观夫人气度自然,便以为……”
喻夫人宽和地摇摇头,又提到孙女裴菡
“阿菡正值年岁,本该是有她母亲为她议亲的,只是娘娘也知道,当年逆犯韦氏……”喻夫人叹了口气,将残茶倒了,又添了一遍新茶,“幸而她母亲虽然去了,但外祖还在,去岁她外祖母便说,要将她接去再准备议亲之事。”
裴菡到了年纪该要议亲,她姓裴,此事自然该有裴家来管。但是裴菡的母亲早亡,裴是非的正妻也早早离世,这家里说得上话的女眷只有一个喻夫人。
然而喻夫人做妾多年,人脉不广,自身门第也比不上裴菡的外祖家,让喻夫人张罗婚事,倒不如让她外祖家里有头有脸的贵妇人帮忙相看。
这世道就是如此,不管父兄身份再高,家中若是没有一位有地位、有手段的女性长辈,闺阁女儿的婚事便是个难题。
既要让裴菡的外祖母来准备婚事,那也该有个名目,若是她在裴家有了正经的嫡祖母,那么裴菡的外祖是无论如何也不该越俎代庖的。
所以喻夫人之所以没有被扶正,实则是在为裴菡的婚事让路。
喻夫人淡然一笑,仿佛并不在乎这些名分小事,只说自己年岁大了,也懒得折腾了。
澹台雁也笑着应和两句,心中却升起几分古怪。
裴是非的两个儿子都是嫡子,裴菡也是正经嫡出,这样算来,喻夫人同裴菡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甚至从规矩上来说,喻夫人只是妾侍,裴菡却是主人,妾侍如何能在正经嫡女面前摆长辈架子?
然而喻夫人提及裴菡,正像是提起身边一个小辈,丝毫没有抵触之心,更没有什么生分的意思。
不过就连皇后上门都是由喻夫人待客,喻夫人的尊荣,比其他府邸上正经的正头夫人还要高几分,这妾侍不妾侍的,好似也当真没什么要紧的了。
这头主客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那头裴是非也才刚刚将褚霖请上棋桌。
棋盘上黑子白子各有几颗,是刚起没多久的残局,褚霖执黑,裴是非执白,两人便就这残局继续手谈。
说是下棋,两人还真就下了起来,褚霖手持棋子,眼睛只盯着棋盘看,恍若心无旁骛。裴是非扫一眼棋盘,若有所思地打量皇帝。
其实褚霖所来是为了何事,两人心知肚明,只是都沉得住气。
经过昨日的公审,有喻静妩那惊天一撞,崔氏落败已成定局,昨日一散朝,左相崔敬晖便往宫中递了奏折,说是年老不堪政事,向皇帝乞骸骨,说要荣归故里。
同样乞骸骨的还有正值壮年的崔甫等崔氏嫡系,他们的意思很明显,这一局他们输了,也请皇帝给彼此都留个面子,官职他们不要了,也请皇帝留一线,让他们能好好活着回清河郡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崔氏根系实实地扎在大衍朝廷中,想要一朝拔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即便崔氏认了崔从筠有谋刺举动,也能以官职为交换,换皇帝一个不要株连。
褚霖没有批崔氏的折子,也没驳斥,而是借由休沐的时机探访裴是非。
这意思很明显,崔氏嫡系退回清河郡,两方和解的结局,褚霖并不满意,他就是要将崔氏连根拔起,赶尽杀绝。
光他一人是办不到的,更不要说还有个太皇太后压在他头顶上,所以褚霖来找裴是非,希望借由寒门的利刃,剜除这块腐肉。
褚霖带着妻子亲自登门拜访,礼贤下士的姿态已经做足,若是贴心的臣子早该自己提出要为君王齐斧。
可是如今寒门独善其身,裴是非正是坐山观虎斗的好时候,何必要掺和这一脚呢?
棋盘上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一番,也都捡起几颗棋子,褚霖下棋下得专心致志,只是落子时的急躁越发难以掩饰,裴是非老神在在地陪他过招。
他在等,在等这个年轻的君王,给出一个足够诱人的价码。
局上黑子落点越发没有章法,终于在褚霖又一次胡乱落子时,裴是非没忍住扶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