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牢(61)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弱不禁风又即将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告别的母亲,我只是转过头去悄悄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回过头来问:
“你想怎么拍?”
屋子里没有空调,她一回来就给家里唯一取暖的暖手袋充上了电,然后递给我:
“是冷了点,辛苦你了。”
我不习惯她这么客气,但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接着说:
“你先坐会儿暖暖手,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她去了洗手间,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我抱着暖手袋坐在凳子上,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床边的那个角落,好像是一本画册。
虽然没有经过允许就私自动别人的东西不对,但我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画册没有半点蒙尘,我颤抖的打开来看,第一页是一片星辰,夜空中有一颗最亮的星。
她真的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女人,画册的时间记录是四十五天前,画册里有一张验孕单,时间和画册开始是吻合的。
可见这个孩子的到来,曾经是给她带来过希望的。
或许她也渴望过这个孩子的到来能够改变她的命运,但迷途知返和浪子回头,都只是一个很美好的词汇,很难在现实中切身体会。
她的画画功底还行,虽然比不得专业的,但我想,假如她不是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假如她遇到的是我爸妈那样的父母,假如她能在一个生活富裕的家庭中长大,她的人生,或许别有天地。
但命运早在我们来到这个世上之前,就注定好了一切,你可以改变命运,但无法促使命运改变我们的出生。
我不敢再往后面看下去,一是我无法体会一个女人即将成为母亲的心情,二是现实的残酷让我不忍直视,三是为自己感到悲哀,终其一生,命运判予我,失去成为一名母亲的资格。
我的心情无比的沉重,合上画册后,我把它放回原处,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想她应该是在酝酿自己的情绪,或许不愿意在我面前流下眼泪,也或许,她在和这个孩子,做最后一次单独的灵魂相依。
我等待良久,卫生间的门,终于咯噔一声开了,我应声回头,映入我眼帘的一幕,惊的我说不出半个字来。
第48章
毕竟是我深爱着的男人,他扇我一巴掌,我还怕他手疼
说实话,门一开,这样的丁当真的吓到我了。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这么裸露过自己的身体,就算是我和杨絮她们在一起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只有一个卫生间可以洗澡,她们都能挤在一起,我却始终放不开自己,宁可晚一点睡。
杨絮还曾经吐槽过我,说我身材这么好,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但我觉得身体是最隐秘的,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要衣着得体,记得杨絮结婚前夕,我们的单身派对是穿睡衣,她们一个个穿的跟妖精似的,只有我穿的最保守,还险些被她们集体给扒光了。
后来喜欢摄影,也曾给杨絮她们拍过一些比较性感的写真,但那是在特定的情境下。
何况我和杨絮已经相识多年,而我和丁当,三个小时前才第一次见面,加上天又这么冷,家里还没有空调。
我是真怕她冻坏了,随手拿了她摆放在椅子上的外套递了过去,丁当笑着拒绝了,摇摇头眼里含着泪花说:
“我不冷,我的心,比我的身子更冷。”
我很心疼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身子让我感觉到触目惊心,身材消瘦的她皮肤白皙。
正因为如此,从锁骨开始往下,那些旧伤像蜈蚣一样蜿蜒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
我轻声问:“这些都是他打的?”
丁当苦笑着点点头,因为太冷,她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把手中的暖手袋递给她,她不要,说是习惯了拥抱冰冷的自己。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丧,但笑容里夹着泪花带着倔强,像是要跟命运决斗一般。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才狠心对她伸出罪恶的拳头。
尤其是她胸前的那朵红玫瑰纹身,像是在掩盖某种伤痕,她见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和平淡的和我说:
“他第一次对我动手的时候,我正在削苹果,他当时突然冲过来一脚把我踹地上,我疼的半天都没爬起来,那是我人生中的光亮彻底消失的一天,他喝了酒,下手很重,我趴在地上都摸到那把水果刀了,却没忍心对他下手。”
她说:“毕竟是我深爱着的男人,他扇了我一巴掌,我还担心他会手疼。”
话语里的讽刺,是针对自己的。
她说她知道自己有多可悲,那天,他夺了水果刀红了眼眶,说日子过不下去就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