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请恕罪,她是在老夫人院子听差的王婆子,奉老夫人之命来接二夫人和各位小姐少爷。」苏嬷嬷面不改色,声音不高不低,好像她就是来传话的,旁的事一概不理。
「喔!我还以为她是我祖宗,黎府先人显灵了,见了小辈还念上几句。」她话里藏锋,句句见血。
故作和气人的苏嬷嬷和气焰高涨的王婆子脸色同时一变,看向黎玉笛的眼神中多了一分心惊,「老奴不敢。」
「不敢也做了,接着是不是一人给我们一刀,送我们到老祖宗面前尽孝。」
她笑得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恶意,但两个人莫名地寒毛直竖。
「大小姐此话言重了,老奴们只是听从老夫人的意思,想你们住在寺里多有不便,特来相迎,早日回府一家团聚。」苏嫂嬷说得冠冕堂皇,话全让她一人给圆了。
「是这样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是的,老夫人甚为想念小姐少爷们,还常想得夜里睡不着。」她假意拭泪,一副感触良多的模样。
黎玉笛眼中无笑意的面露微笑,「是心中有鬼睡不着呢?还是亏心事做多了怕人找上门?」
「大小姐,你怎么能如此说老夫人,自古孝字为先,你太人失望了!」苏嬷嬷忍不住喝斥,她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不把自个当下人看待,还当是老夫人的同辈人。
「你以什么身分斥责我?」黎玉笛继续笑着。
「老奴……」
黎玉笛没让她说完,「没错,你就是个奴才,不管在府中的地位有多高,奴才还是个奴才,你想越过主子去?」
「老夫人……」苏嬷嬷想搬出老夫人来说嘴,压压不知轻重的小丫头,叫她一声大小姐是抬举她,真当自己是人物了?
「不要抬老夫人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祖母养的狗也想咬主人,你这条老狗胆子太大了,宰了煮成一锅狗肉也是臭的。」趁她爹不在才来冒头,她猜都不用猜那个老女人又使了什么yīn招。
一早灵海书院的一名学生来请山长,满脸慌乱的指称书院出事了,不疑有他的黎仲华便匆匆赶回书院处理。
谁知他前脚刚走没多久,黎府下人就来了,一行十余人像押犯人似的左催右赶,要一群妇孺立即离寺。
赶着投胎也不用这么催,其中没有yīn谋谁会相信?老夫人的伎俩也就那两套,翻来覆去用不腻,老是将男人调开再来欺rǔ女人小孩,认为他们毫无反击能力,由人搓圆搓扁,任意屈rǔ打压,满足高高在上的欲望。
「大小姐,打狗也要看主人,纵使老奴是狗也是养在老夫人跟前……」苏嬷嬷满脸愤慨。
「怎么,奴才也要和我这主人比身分吗?」她洁白下巴一扬,神情鄙视。
「大小姐……」苏嬷嬷双手悄悄一握,有一股恶气在胸口冲撞,自从她陪老夫人嫁进黎府,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黎玉笛扶着额,往黎玉箫肩头一靠。「哎呀!我好像生病了,快请大夫来,苏嬷嬷怕是白跑一趟,为了不把病气过到府中众人身上,我们暂时不能回府,以免传给祖母。」
「你……」好生狡猾的小妮子,竟用他们先前的话,反过来堵住他们的嘴巴。
「不行,怎么能不回府?老夫人说了今日一定要见到人,你们别给我装死,快动起来,别bī我动手!」想表现一番的王婆子大声嚷嚷,粗黑的大手伸过来就要捉人。
「还敢动手,本小姐就先动你!东嬉捉住她,喜儿掌嘴,我没喊停不许停。」白米饭中昧血到硬石子的滋味如何?
「是。」
东婶捉人,喜儿掴掌,响亮的巴掌声一声又一声,把前一刻还张狂不已的王婆子打懵了,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痛,两颊很快高高肿起,一颗牙甚至被打落了。
一旁的苏嬷嬷脸色发白,被黎玉笛悍然的气势震慑住,竟一动也不敢乱动的僵着身子,唯恐那巴掌落在她脸上。
其他来接人的下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笛姐儿,我们真的不回府吗?」看着女儿尚未长开的面庞,黎仲华既怜惜又心疼,他这个父亲太没用了,护不住妻小,让年纪小小的她为家人承受着来自亲人的伤害。
「是的,爹,暂时不用想这些,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泥,要qiáng硬起来。
「为什么?」放在眼前的机会为何不把握,错过这一回,他娘不知又要使出什么手段刁难。
「我们要等他们来求。」老夫人不能不低头。
「求?」
听到这字眼,众人露出「见鬼」的神情,以老夫人的行事作风不可能求人,她会直接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