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千岁(292)
江怀越抿着唇,隔了许久才道:“贵妃娘娘有什么动静?”
“这个,小的没敢过去探问,总不会好受吧……”杨明顺还在絮叨,江怀越又问及惠妃是如何死的,他只好重复了一遍,道:“怎么,您怀疑有人害惠妃?她是自己站在水边,宫女亲眼看到她自尽,这恐怕做不得假。”
江怀越沉默不语。隔了一会儿,又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外面萧疏的枝叶,道:“明顺,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与你一起暗中查询在太后寿宴当天,离开大内的人员?”
杨明顺一愣:“是有这回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您怎么还问及?”
“我们查了一百多人,却找不到脸上带伤的年轻女子,最后事情只好终止。”江怀越想到那之后发生的种种变化,心里隐隐作痛,但还是保持着冷静,继续道,“可我现在回想,如果那人原本就没在出宫的人员名单内,我们当时岂不是理所当然查不到她?”
“可这得怎么样,才能出了大内,却逃过一重重禁卫?”杨明顺觉得不可思议。
江怀越继续道:“太后寿宴的那天下午,你有没有见过金司药?”
杨明顺绞尽脑汁想了半晌,可怜兮兮地道:“督公,您饶了我吧!过去那么久,当时人又那么多,各司各监全都来回奔忙,再加上一拨拨藩王大臣前来贺寿,别说是金司药了,就连小穗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江怀越看着他,慢慢道:“回想起来,我好像只在早上见到她一面,后来便全无印象。”
“您这是……什么意思?”杨明顺心生寒意。
江怀越没有做声,他往门口走了几步,望着寂寂庭院,忽然想回大内了。
第127章
惠妃投水自尽的事情在宫中慢慢淡去, 比起议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金玉音被封为婕妤的消息更着实让其他嫔妃们在意了许久。
因为承景帝在册封惠妃之后, 已经好几年没有新纳宫妃了。
众人都对金玉音充满窥测, 然而她还是从容淡泊,似乎身份的改变并不是她极力追求的结果。无论是遇到地位高于她的妃嫔,还是对待以前相熟的宫女女官, 金玉音依旧贤淑守礼,丝毫不露骄矜之意。
或许是为了消除惠妃忽然故去的阴影, 承景帝在金玉音的住所流连忘返,宫内人已很久没看到哪一位妃嫔如此受到恩宠了。
有胆大的将此事告知了昭德宫的荣贵妃, 想看看她会不会去找金玉音的麻烦。但荣贵妃也只是冷哂了几声, 似乎懒得搭理, 连见都没去见金玉音。
承景帝得知了她的反应后, 居然有一阵迷茫与失落。
她竟然,不在意了?
他越是离不开金玉音, 就越是想知道贵妃对此事的态度,然而贵妃对此不理不睬, 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完全没有他像预料中那样暴跳如雷, 杀上门来问罪。
承景帝又不可能自己送上门去询问原因, 只好将满腹心事化为吁叹,即便是宠幸金玉音的时候,也总觉得远处有双眼睛正盯着他。
春寒虽还料峭,积雪尽已融化, 枝头又染上了新绿。承景帝还未与荣贵妃消除隔阂,马场那边却传来了令他震惊的消息。
贵妃独自带着宫女去骑马散心,却不料吐蕃送来的汗血宝马忽然发狂急奔,使贵妃受惊摔下了马背。
承景帝惊惶不已,甚至紧急遣散了前来议事的内阁学士,急匆匆赶到了昭德宫。许久没有见面的贵妃显得憔悴了许多,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目,听到他进来的声音,也不睁眼,反而将脸转向了内侧。
承景帝见她如此情形,怒而质问随行宫女和马场太监,众人皆说那汗血宝马乃是贵妃平日最爱的一匹,从未发生过异常,怎知今天无端嘶鸣奔驰,像是忽然受到了惊吓。
承景帝知道那匹马乃是江怀越当日带人驯服的,便又赶往马场亲自查探,然而无论是马儿本身还是场地四周,皆查不到有什么异样。但他知道这骏马素来对贵妃温顺熟稔,若无缘故,怎会使得她摔下马背?
于是他命裴炎勘察此事,务必要解释清楚汗血宝马发狂的原因。裴炎得知此事后吓了一跳,原本他也正打算去马场见识汗血宝马的威风,只是因为临时有事才没能去成,却不料荣贵妃出了这事。
他当即带着手下去马场翻了个底朝天,将所有养马的太监都严厉拷问,就连喂草喂水的也一个都没放过。就这样折腾了四五天,直到承景帝等得不耐烦了,宣召他到南书房回话,他才匆忙赶来,却言语支吾不得要领。
承景帝紧皱双眉喝问:“絮叨了那么多,是不是还没查到原因?”
裴炎面色尴尬,叩首道:“万岁,汗血宝马虽名贵,但毕竟也是牲畜。以往对贵妃温顺,却也并不一定彻底驯服,这烈马使性子的事情,也是常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