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描描微一摇头:“并无大碍,福玉,你好好照顾表小姐罢!”
福玉点点头,眼瞧着她一步步走得远了,进得房来,朝着床上望去,苏宁正紧闭了双目休息,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竟然微微上翘。
过得两日,关斐从南方回来,俯身与叶初尘嘀嘀咕咕一番,二人相偕去寻谢描描。彼时谢描描正缓缓迈步走进回暖园,夏日暑气颇盛,园内花木扶疏,荷香扑鼻,丫环小厮嬷嬷自秦母过世之后,便被秦渠眉遣走了许多,园内只留了福玉跟蓝玉二人照料着房内摆设,另留了两名花匠与两名粗使丫头候着。
谢描描一路嗅着花香而来,恰立定在苏宁房门前,闻听得里面苏宁娇怯怯泣道:“表哥……我身上疼得厉害……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心下一紧,脚步便扎了根似的停在了那儿。房内的人浑然不知她正立定在门口,难得听见秦渠眉软语体贴:“宁儿不必多想,有我护着你,定不教庄里任何人来伤了你,你只管好好将养着便是。”
谢描描嘴边不由浮上了一抹自嘲之意,也不知道这任何人里包不包括自己?
房内苏宁哭得哽咽难言:“宁儿本来便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死便死了,正好与姑母团聚,侍奉她老人家与地下……只是辛苦表哥跑了这一趟,千里路上,护宁儿周全……”
这些话听在谢描描耳内,未免讽刺,她的轻功本来就不错,移步过去借着镂花窗看过去,秦渠眉正背身坐在床头,苏宁一条细细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胳膊,“表哥……可让宁儿怎么活啊?”哭倒在了他的怀里。
秦渠眉怕她掉下来一般,搂住了她,那大哭的女子抬起头来,正瞧见了镂花窗外那沉默的影子,她愈加哭得惨痛不能言,细瘦的双臂紧紧的搂住了秦渠眉的腰,窗外那沉默的影子默默转身,秦渠眉挣了一挣,低低道:“宁儿……别哭了……”
苏宁泪意朦胧里抬头去看,镂花窗外日光悠长,哪里还有半个人影?秦渠眉铁臂伸出,她感知到了那坚拒之意,无力的收回了手臂,渐渐收了声,闷闷道:“表哥,我累了……”
秦渠眉任由她转身躺回了被子里,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他离开了山庄一月,庄中事务累积,各地管事书信在书案上堆了厚厚一沓,无人定夺,近几日倒是不能懈怠。
不过才到了紫竹院门口,见得门口正立着三人,谢描描与叶初尘,还有叶初尘的那名随身侍卫,名字大约是叫关斐的。
“秦庄主这是要往哪里去?”叶初尘笑意盈盈。
“秦某要去处理一些庄中事务,还请叶谷主自便。——描描有空不妨带叶谷主在庄中转转。”
谢描描极为艰难的应了一声,只不敢瞧他的眼睛,听得他这话的语气,竟是与苏宁那般的亲近体贴极为不同,透着一股疏离,她心下渐凉,只感觉面前那人越过了她们,青色衣摆飘了过来又荡了开去,渐渐离她远了,院内正候着的郑新迎了上来,小声道:“庄主,各地的管事还等着您的回复呢。”
秦渠眉点点头,眨眼间穿过曲径花幽,不见踪影。
叶初尘见得谢描描失魂落魄,只低着头瞧自己的湖蓝色锦缎绣鞋,鞋尖之上正婷婷立着一朵出水荷,粉色的荷叶,黄色的荷蕊,清新自然,这却是敏儿亲手绣的,手工很是精湛,他笑嘻嘻凑了过去:“描描,关斐近日去了南方,倒是碰见了一对有趣的人儿——”谢描描似打不起精神来,他只得再笑道:“最有趣的是,这对男女骑着的正是当日你从我手中借走的皎雪驄。”
谢描描将目光从自己鞋尖上那朵出水荷上收了回来,惑然道:“什么皎雪驄?”
叶初尘悲愤的大喊一声:“谢描描啊谢描描,你当日将我的皎雪驄劫走,说好了以后会还回来,到如今居然死不认帐!”见她还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咬牙切齿道:“马!白马!”
“哦,那马被我表姐骑走了——表姐,叶初尘,你刚刚说了什么?”
叶初尘见得她终于回魂,不情不愿将方才的话讲了一遍,只瞧着她听到后来,两眼放光,摩拳擦掌,狠狠道:“顾无华,你也有今日!”谄媚的扑上前去,揪着叶初尘的胳膊:“谷主,偷马的这女贼虽然与属下是亲戚,但谷主大可不必顾忌,只管将这二人捉了来,交给属下去收拾。她居然胆大包天,敢偷谷主的马。至于那男的……也不知道他武功深浅,还是交给谷主去处理,只要不要把人弄死,吃点小苦头还是应该的!”
叶初尘微微一笑,姿仪无双:“描描有所不知,这一对男女现下都被关斐带人绑起来送回闻蝶谷了,你若想见着这两个,近日还是回一趟闻蝶谷为好。只是……就怕你舍不得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