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夜想不出劝的法子,好容易想到了,哪里还睡得住,慌忙起身穿了衣裳,到了母亲和妹妹住的屋里。就瞧见母亲已经换一身体面地衣裳,妹妹不情不愿坐在炕头,身上穿着妖红色衣裳。
表姑母见儿子来了,便道:“你也回去换身体面地,就穿前年做得那身月白色袍子吧。”
李耀华知这意思是母亲叫他也去,叫他跟着一起去丢人,不觉涨红了脸,道:“那件袍子如今穿着短了一截。”
表姑母这才醒悟,儿子长高了些许,这两年家里艰难,儿子读书平常不出门,就这次出门做了两身新的,这几日奔波却来不及换洗。想了想道:“那银子去街上成衣店买一身体面的。”
李耀华见母亲打算好了,红着脸看了妹妹一眼道:“儿子打听得来,韩家这一两年很少宴客,二夫人去了还没满三年,你叫妹妹穿着一身红色成什么样子?再者说,咱们就这样去,人家未必肯见呢,必得先写了帖子递进去。”
表姑母已经琢磨了一晚上到了韩家该如何,这会子听儿子这样说,细细想来也有道理,以前她家也是如此,有来拜访的可不是先抵帖子?只觉一盆凉水从头顶淋了下来,再看女儿的装束,也觉得妖红色俗气衬托不出女儿的好来。
心里虽觉有理,嘴里却不肯输了,道:“你好歹是个秀才,拿着你的帖子去,怎么就不能立马见到真主?”
李耀华冷笑道:“如今的京城遍地都是举子,我一个秀才能有多大的脸面?”
表姑母被儿子刺了一下,脸色更是冷了,道:“马上写了帖子送去,我换了衣裳去成衣店给你们兄妹各买一身衣裳。”
推着儿子出了房门,扭头看女儿,更觉妖红色俗气的要命,其实是她心里也明白,韩家二夫人没了,虽不是上上下下都跟着守孝,可她毕竟是想女儿嫁过去,正好就是嫁那位死了老婆又死了娘的韩二爷,红色不合礼制。
急忙叫女儿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等到天儿亮起来,便揣着银子出门去。
且说周管事,连夜去他们曾落脚的地方打听,倒在掌柜哪儿打听出了登记住宿的名字,抄了一份拿在手里,又找人去打听这一行三人还去过什么地方,只是京城涌进来的考生何其多,轻易那里打听的出来,少不得先把知道的报给东家知道。
安静茹料理完日常琐事,正和丫头们商议给朝哥儿做衣裳的事儿,朝哥儿在一旁生闷气,怪昨儿出门不曾带着他。
木槿领着周管事家的进来,周管事家的为自己给东家惹出麻烦很是愧疚,见了礼,安静茹叫她坐下说话,她都不敢。
品翠笑道:“周妈妈坐吧,三奶奶说了这也不值什么,说不得当时若是三奶奶瞧见也会可怜他们呢,昨儿周管事已经与我们三奶奶说了,只是要劳烦妈妈时时看着他们才好,特别是哪位姑娘。”
周管事家的直点头,毕恭毕敬道:“奴婢做了混事儿,惹了这样的人,原也心头不安,今儿一早见他们屋里灯亮着,奴婢便过去盯着,隐隐约约听他们说要来拜访呢!”
说罢,二门上的婆子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极其普通的帖子,福福身道:“有位李秀才递进来的。”
周管事家的忙道:“哪家就是姓李。”一想自己糊涂,竟什么也没问就把人带去了东家的宅子,再想那位胡搅蛮缠的夫人,心头又是一阵气,道,“他们竟然还有脸来!”
安静茹深以为然,打眼色叫品翠把帖子拿来,展开细瞧,上面的字迹看得出是男人的手笔,只是略显得稚嫩清秀,手劲儿不足。将帖子搁在一边儿,朝门上的婆子道:“这两日家里不得闲,婉拒了罢。”
周管事家的待门上的婆子走了才道:“只怕改明儿还要抵帖子,那位夫人一早就把女儿叫起来妆点收拾呢!”
安静茹心头一动,已经隐隐约约猜着了几分,打发了周管事家的,便照着帖子上的名字写了一份儿叫人送去孟家给陆青苑。
原也不过是碰个巧儿,看看自己猜的对不对,不曾想她才吃了午饭,正哄朝哥儿午睡时,如意进来请:“孟大奶奶在太夫人屋里,请三奶奶过去陪客呢!”
安静茹将朝哥儿交给林家媳妇,略理了理衣裳便随如意一道去了寿禧堂。半路上就遇见刘氏婆媳,见安静茹也来了,遂笑道:“在屋里听说太夫人这里有客,还说来了一位妙龄姑娘,竟是孟家的亲戚。”
真正是巧,前不久陆青苑才说有位表姑母想把女儿嫁给韩睿龙,好巧不巧就是这家人的女儿。只是安静茹颇有些想不通,这位表姑母既然是投奔亲戚,如何会去她的宅子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