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见出来的是韩三爷,忙作揖见礼,韩睿华想早些回去,客套两句便问他何事。周管事连赔了好些不是,这才道:“今儿小的内子不明情况,将三奶奶留下的房子租给了旁人住。”
房子原是留给邵文君的,这事儿韩睿华也知道,并不在意:“租了就租了,并无大事。”
周管事见三爷说这话,心里稍安,又连连朝马车赔不是,“都是小的糊涂,内子原是瞧着那一家带着姑娘可怜,才善做主张……”
“这里租的十之**是读书人,人家带着姑娘,怎好一起同住?”韩睿华微微蹙着眉头。
周管事也知,都是男人,一个姑娘在这里万一出了事儿,作为东家也脱不了干系。因此才急急找安静茹商议,苦着脸道:“那位夫人极是难说话,小的好说歹说她皆说来了就不搬,非要在这里住下,小的无法,只得多喊了几个人盯着。可却不是长久的法子,那位姑娘小的并不得见,内子却说生的十分好,装束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家,一时又打听不出来,实不知到底是谁家落了难的亲戚。”
因此周管事才不敢善做主张,万一得罪了人如何使得?
明年是每隔三年的春闱,今年的各地的举子皆来得格外早。拖家带口上京的也不少,想来这一户租客也是如此。只是出门在外,就算有钱的,也不敢穿得太好,免得被人盯上。周管事也是见过世面的,他那位内子安静茹也见过,因为两人老实方才寻了来,想必她也是同情心爆发。
而周管事就想的更是长远一些,方隔着帘子道:“先叫人打听打听是从哪里来的,家里是些什么人,是不是上京赶考的。”
周管事见东家不责怪,忙应下道:“都是内子惹出来的事儿,小的叫她来陪不是。”
安静茹笑说不用,老实的人基本心底不坏,周管事夫妇在安静茹手下不过一两年,办事却不错,这样的管事本来就难寻。
哪知,周管事在外头说话,那宅子大门后面却站着一个人。好巧不巧,这位赖着租房子住的正是孟家的亲戚,陆青苑夫家那位表姑母。
因带气从孟家出来,叫儿子去找客栈,怎奈京城好些的客栈要么预定出去,要么已经住了人,住一两日尚可,若是长住那里肯应下?商人虽利字当头,可做买卖要的是一个“信”字,言而无信非长久买卖,她儿子本来老实,那里懂得变通?寻了一两日没寻到,委屈表姑母在马车里歇了两晚。
因她讲究不肯抛头露面,不好的客栈又不肯与五大三粗的人同住,因此仍旧叫儿子出来找宅子租来住。又过了三五日,仍旧没有着落。表姑母少不得着急,儿女劝她仍旧去孟家,外头因赴京赶考的人多,要寻到住处不易。
表姑母咽不下那口气,赌气不回去,因此换了一般装束,只当是谁家的婆子出来寻,寻了一日没结果,便去客栈定了房间,只说住一两日。客栈掌柜应了,恰好两日,预定房间的客人来了,掌柜的撵他们出来,因表姑母已经换了婆子装束,也不怕闹开了不好看,因此大闹,那掌柜却不是吃素的,东家也不简单,并非一般商户的生意,根本就不怕闹,因此强行赶了他们出来。
接下来就被周管事家的撞见了,因见姑娘十三四岁,身边并无长辈,一位兄长模样的也不过十六七,另外就一个婆子张罗,想来定是无依无靠故此才这般可怜。想着自己东家的宅子还有两间空房子,不如叫他们小住两日,等寻了住处搬去,也是落脚的地儿,没得这位娇滴滴的姑娘,在街上受世人白眼被笑话了去。
周管事家的一片好心,哪知遇上的偏是个不讲理的,住下了就不去找房子。而剩下的这两间,东家又说过是要留下不租,另有人来住。
周管事原也当是落难的大户,却没见过大户这般难缠,心下没了主意,因此才急着找韩三奶奶。
且说表姑母的儿子,也觉母亲这般行事很是没脸,有见主人家华车华服,赶车的婆子也与孟家一般体面,便留了心找其他租客打听,方知是大名鼎鼎的韩家。
回头与母亲说,原是不希望母亲闹起来难看,这京城有几个是敢得罪韩家的?却不想,表姑母愣了愣随即大笑:“真正无巧不成书,咱们落难偏偏儿被韩家所救,真正天赐良机呢!”
扭头去找女儿,叫搬了箱笼出来,笑着对她女儿道:“明儿好生装扮,咱们去韩家谢韩家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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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个表姑母可是能人一个呢!
☆、139:容兰的婚事
表姑母一儿一女,儿子为长,名李耀华,女儿闺名李淑华。五更天的时候,李耀华便听得隔壁屋里母亲和妹妹在说话,他思来想去,深知母亲绝不肯放弃这样亲近的机会。然他也是高门大户里长大的,深知里头的规矩,这样非亲非故去拜访,必要先递了帖子去,贸然跑去叫人觉得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