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震惊。
笛子蹲了下来,压抑地哭泣,然后轻声地唤:“秧秧!”
“滚出去!”秧秧看着窗外那青白的天空。
大雄扶住了笛子,大雄把笛子架了起来,他想现在笛子离开是最好的,他轻声地安慰着笛子:“先出去,等金老师好些再来看吧。”
秧秧突然笑了笑,转头看着大雄说:“大雄,你也奇怪,戴绿帽子戴得挺开心的嘛。”
大雄是个“协调能力”很好的人,他知道事情的缘由,知道笛子希望的事态发展方向,也意识到这是最好的“澄清”机会:自然,不刻意。于是大雄抓住了这个机会,十分坦然地说:“金老师,我就不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了,我整天都和笛子在一起,写生的时候更是从早到晚在一起,我就不知道金老师怎么会说我戴绿帽子了呢?”说了,又觉得秧秧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多说,就说:“金老师你休息,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走廊的椅子上,笛子虚脱一样地靠在大雄肩上痛哭。
大雄捏了笛子的手,一点一点地捏,然后说:“没事的,笛子,没事的。”
“谢谢你,大雄。”笛子说。
大雄感慨地叹息,使劲捏了笛子的手,说:“以后就好了,以后就好了!”
病房里,乔晋在秧秧倔强的目光注视下走了过去,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秧秧伸出滴着点滴的手,却只在空气中虚晃了一下,就放下了。乔晋轻握了她的指尖,说:“要什么?”
秧秧摇头,眼泪珍珠一样的滑落,心里依然纠结着痛,只是,大雄刚才那些话又让她有些些的释然。她用还虚弱的声音问:“真的想离开我?”
他看着她的眼睛,感觉着自己的无力,他听见自己艰难地说:“没有,秧秧,我只是觉得有些累……好好休息,我们现在不说这个……”
秧秧却把他的手抓紧了,死死地,她说:“真的不再爱我了?”
他有点点的停顿,之后缓缓地说:“没有,秧秧……没有那回事……药水快没了,我叫护士,好好的,赶紧好起来!”说了他对她露出轻柔的笑,那笑浅薄地安慰了她的疼痛和慌张,她看着他出去,很温暖的背影。
她扭头,看了窗外青白的天空,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而他,也在心中悠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自由的了。
玫瑰花精(六十四)
“金老师他们!”大雄示意笛子看,现在他看见有关笛子的一切,都是觉得亲热的。笛子一把拉了他的手,向前走去。
车里,金二土爬在车窗上叫着:“笛子姐姐!”每次远远地看着,金二土都会这样叫,像是和笛子十分亲密的样子,真的到了笛子面前,却又忸怩得很了。
坐在后排的乔晋下意识地转头,在摆满了小摊位的人行道上搜寻半天,看见笛子拉着大雄在人群中匆匆地走着。心里,难免地觉得惘然。一扭头,看见秧秧明悉一切的目光,那目光里,分明有一些恨恨的神情。乔晋掩饰地把头再一次扭了过去,心里觉得有些别扭,直觉得沉郁得很。
秧秧手腕上的疤痕醒目地留在那里,让人更加生出疲惫的感觉。秧秧在医院时乔晋不能不收敛起自己的冲动,安抚失控的秧秧。秧秧说她相信了大雄的话,却明显和笛子疏远了,甚至再也没有去那出租屋住过——她终究是敏感的。
“要不要把笛子也叫上?”抱着二土坐在前排的李丽问凡鹏。她一直想要做个开明的现代女人,对凡鹏前妻的女儿,不管跟着谁过,她都要表现出她待人的风度,因为这关系着她是否完美,和笛子的感受倒没有什么关系。她看到了笛子身边的大雄,就问:“那就是大雄?小伙子也挺帅的嘛。”现在一家人都知道了大雄,因为秧秧在饭桌上宣布过。
凡鹏沉吟了一下,说:“算了吧,再说票也送出去了,下次吧。”
他们今天要去市剧场,看一个二流芭蕾舞团来这里的一场演出。这座城市文艺生活的匮乏,让一切演出都显得有必要参与。而这是秧秧割腕以后,第一次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在一起。凡鹏背叛了惠竹,而李丽是个夺爱的人,这让秧秧重新恨了他们,但那种恨也是无力的,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里面有多少可以让人忘掉恨的情义,何况有二土这样一个可爱的润滑剂在中间掺和。
二土今天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穿着一套方格的小西装,结着一个红色的领结,皮鞋也擦得亮亮的,头发用了喱水,故意像个大人样地梳了个分头,后面那一小绺儿长发还是披在后面,整个儿一小大人的样子,看着就想笑。大人们希望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样给二土穿了,一路看着,都觉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