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热,毫不犹豫地立刻接了起来。
“喂?”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容容。”他关了灯,在黑暗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那个……刚才我没听见电话响。你……你找我?有事吗?”她一半羞涩一半欣喜地问。
“也没什么事。”他努力说得轻描淡写。
“哦……”她的语调似乎有些失望,应了一声,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在C城吗?”他没话找话,又略带客套地问。
“在啊。你也在哦?我今天看到你们的海报了,还……还听说票都卖完了,好像很受欢迎。”
“是吗?我倒不是很清楚。”他笑了笑。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沉默了。
他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怕被她发现什么端倪,一边又把听筒紧紧地贴在耳边,无比迫切地想要捕捉到她的呼吸声。
雪容依旧站在剧场的对面,酝酿了很久,才闭上眼睛,心一横说:“你在C城这几天有空出来吗?”
等他回应的短短几秒钟,好像是她这辈子度过的最漫长的时光。
而她最后等来的答案,只是毫无感情的一句“我很忙”。
她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了,他明明根本就不想见她。
“哦,那……没事了。我先睡了,拜拜。”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便仓皇地挂断了电话。
陈洛钧还没来得及跟她告别,听筒里便没了她的声音。
他把手机重新塞回枕头下,却久久无法入睡。
他侧身看向窗外,宾馆对面的剧场门口有一个印着自己背影的巨大灯箱,那是他跟这部戏的最后一点联系了,他为它付出的一切都已经付诸东流,只留下这个没人认得出来的背影,如此疲惫而寂寞地留在这儿——就像他自己,如同被流放到孤岛的囚犯,看不见未来,找不到方向。
雪容结束外派回A城那天,刚好碰上C城十年不遇的超级台风,本来定了早晨的航班,一直没法起飞,延误到半夜才降落在A城的机场。
来接她的是江海潮,他站在出口处,怀里抱着已经睡着了的糖糖。
“我都说了别来接我了嘛。你看把糖糖累的。”雪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江海潮,又看看睡得小脸通红的糖糖。
“没事。”江海潮只是笑笑,“她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要缠着我。我想甩都甩不掉,烦死了。”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却一脸温柔地亲了亲糖糖的脸颊。
雪容哀怨地说:“哎呀,糖糖真幸福呀,我要是也这么小,有老爸抱来抱去就好了。”
“你这么有本事,都当上经理了,还跟小孩子比什么。”江海潮怕吵醒糖糖,连开玩笑的声音都压低了。
“什么经理啊,只是助理经理好不好。”雪容赶快纠正他。
“差不多嘛。”江海潮耸耸肩,“快走吧,江经理。”
上了车以后,江海潮问雪容:“你打电话的时候说要去我家借住几天?怎么了?”
雪容支支吾吾的:“也没什么。跟室友闹翻了。”
“哦。”他也没继续问下去。
“我这两天就会找房子,找到了就可以搬了。”
“不急。”他笑笑,“在我家当当小保姆也行。”
雪容看看睡得东倒西歪的糖糖,不禁也笑着说:“好啊,包吃包住吧老板。”
玩笑归玩笑,雪容第二天还是早早爬起来上网浏览租房的信息了。
看着看着,她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是林晓琪发来的。
“雪容,不知道你回A城没有。我已经搬出去了,房子留给你。我提前付了一年租金,你不用急着换房子搬出去 。钱已经给房东了,希望你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接受我最后的好意。”
雪容研究了半天这条短信,苦笑着回了条“谢谢”。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仿佛一场闹剧,令她只想尽快抽身。
她拖着自己的行李回到原先的家时,发觉林晓琪的房间已经空了,只剩下书橱里的几本旧书和几个公仔之类的小东西,其他房间都没有变化,只是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她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呆了很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只是离开了半年,周遭的一切却已经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好在她这两年学会的最重要的一招,就是甩甩头,把整理不清的思绪扔到脑海的角落里,不去碰,不去想,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回到A城,很多工作都要慢慢从同事那儿接过来,所以雪容开头的一段时间并不太忙,终于有时间每天下班买菜做饭了。
她小时候家里有阿姨,后来周末有陈洛钧,去了英国还有孟良程,只是偶尔煮点简单的面条之类,所以手艺非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