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她不做就没的吃,只好看着菜谱,从买菜切菜开始学,渐渐也做得像模像样了,平时做得多了就带到公司跟同事一起吃,周末有空的时候,还会烤个蛋糕犒劳自己。
上班,下班,翻译,做饭,打扫,她努力地把一个人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却不知道这是要做给谁看。
她其实一点都不寂寞——同事跟她的关系都很好,时不时会约了一起吃饭逛街,所有的节日她几乎都在江海潮家过,吃完饭了还要带一堆烧好的菜回家,还有个齐诺每个周末都缠着她聊天,缠得她都有点头疼——可是她很孤独,心里仿佛有个永远填不满的大洞。
手下新来的小朋友有一次在讨论到男朋友的问题时说:“雪容姐,我看你一个人过得就挺好的。我要是能像你这么独立就好了。”
雪容惊诧得有些骇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独立,恰恰相反的是,她一直记得自己曾经死皮赖脸地缠着陈洛钧,拽着他的胳膊,眼泪汪汪地求他再陪她五分钟的样子。
不过短短几年的工夫,她竟然学会独立了?
她回到A城新换的岗位是媒体协调助理经理,每天的日程就是安排各种媒体见面会,组织采访和发新闻稿,工作量本身并不大,却很难做——跟报刊记者们赔笑和说好话,是她日常对话里永恒不变的主题。
在他们公司邀请来的一个英国歌手的见面会上,雪容意外地碰到了林晓琪。
林晓琪是作为晨报的记者来参加群访的,在十几个记者中一眼看见她时,雪容着实愣了愣,她却很自然地笑了笑,好像早就预料到会碰见雪容似的。
见面会结束以后,林晓琪特地落在了人群的最后,不经意地走到雪容身边问:“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雪容对她客气地笑笑,“你怎么去了报社?”
“机缘巧合呗。”林晓琪耸耸肩,又挺亲热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以后说不定会经常见面呢。”
“嗯。”雪容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雪容有些尴尬,林晓琪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说:“头发剪短了?挺适合你的,有点自然卷,很好看。”
雪容摸了摸刚到脖子的短发,也笑了笑:“剪了很久了。短发好打理。”
“那个……”林晓琪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别人了才说,“孟良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神色歉然地低下了头。
雪容反而安慰她道:“都过去那么久了。”她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去整理手边的资料。
林晓琪支吾了一会儿,才又略带小心地说:“有机会找你出来喝咖啡。”
雪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临走时,林晓琪欲言又止地看看她,终于没忍住问:“那你跟陈洛钧……”
“早就没联系了。”雪容抬头,对她淡淡一笑。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跟陈洛钧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他的事业、他的家庭、他生活的圈子,都跟她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小时候的那点缘分,她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他这样一个人。
彻底放弃了以后,她反而坦然了。
林晓琪走了以后,雪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发了好一会儿呆。
那些跟孟良程和林晓琪有关的回忆显得如此遥远,而当时的她自己也显得无比陌生,就好像她结了个茧,把自己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偷偷地重新生长了一遍。
第二天晨报上登出来的关于那个歌手的访谈比雪容想象中要长很多,她想了想,在MSN上给林晓琪留言说:“看到昨天的报道了。谢谢你。”
林晓琪到晚上才回她说:“应该的,跟我还客气什么。”
雪容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只得草草放了一个笑脸了事。
后来她也时不时地会碰到林晓琪,通常两个人都是礼貌性地互相笑一笑,林晓琪有时也会找她闲聊两句。她不知道是她们都长大了,还是都变得虚伪了,居然从来不曾感到尴尬,也再也没有提过孟良程,就像两个本来不是很熟的旧同学那样。
一年后,原先跟林晓琪合租的那套房子到期时,雪容决定换一套小一点的房子。
她一个人去找中介,用一个周末的时间就定下了离公司很近的一套小公寓,简简单单的一室一厅,刚装修完没多久,干净而简洁,很适合她。
搬家前,她发短信给林晓琪,问她原来留在家里的东西还要不要。
“不用了。你帮我都扔掉吧。谢谢。”林晓琪很快就回给她。
雪容去林晓琪原来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发现她留在那儿的书里,有几本她们大三大四的精读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