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会让我们进去吗?”她有点担心,瞧着络绎不绝进出的客人个个衣着光鲜,不是富商便是显贵。马公子气质是高贵雍容,可一件白衣简简单单不显富贵。
她正忖思间,酒楼内一名年轻男子奔出来,往门口一望,眨眼怔住,而后迅速跪在马晔的面前,激动地说道:“公子,你可回来了,沈先生天天命人去码头等,眼都望穿了。”
马晔颔首,神声放柔,轻声道:“知道了!起来吧!”
“公子快请进。”男子举起手臂,意图为马晔遮下烈阳,怎奈手臂能遮的地方有限。季千姿看了,差点笑出声。
石磊瞪她一眼,她回瞪过去,谁怕谁!
男子前面引路,一行人穿过酒香绕堂的大厅,过了三四重院落,其间树木茂盛隐约更是飞檐重重,再看林间似乎岔道密布,曲折幽静,这楼外楼果真隐秘深远。
行走其间,清凉无比,与刚刚好似两个季节。
这楼外楼的主人真是很会享受,季千姿暗暗点头。
在一处竹林的旁边有座朴素而精致的小楼,外观有点象马公子的衣着,简约而不失风雅,于平平常常中隐隐透出一种大家气象。
“公子!”一位年过五旬,面色白净,有着一双比年轻人还清亮幽寒的眼眸的老年无须男子从楼内跑了出来,双膝跪地,欠身作揖。“老奴这几日食不知味,提心吊胆,担心这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现在看到公子平安无事回来,老奴心才落下。”
马晔弯身扶起老者,“沈先生多虑了,马晔能有什么事呢?介绍下,这是路上认识的季公子,让他在这竹楼附近的听雨舫住下吧!”
沈先生打量了下季千姿,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便客气地施礼,“原来还有贵客到访,有所疏礼,见谅!”
她施以回礼,瞄了眼马晔,这老先生面善是面善,怎么嗓音有点怪怪的,象被谁掐着咽喉。
他收到她的眼神,淡漠地闭了下眼,又转开了。
先前引路的年轻男子微笑向她一作揖,站到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冲众人点点头,小心地跟着男子,以免不小心落单,在这密林中迷路,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
一阵微风刮过,树叶沙沙地响着,泌人的凉气令人神清气慡。
“公子,那位季公子有什么来路?”沈先生从盆中拧了把布巾递给躺在卧榻上休息的马晔。
“不清楚。和匡丞相见面时,他刚好在场,后来他说要跟着同行,我便允了。”马晔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公子,你可要小心呀!”沈先生忍不住提醒道。
“嗯,所以带他来这里住住。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不会有多复杂。”
“公子你十六岁时已踌躇满志、谈笑定乾坤了。”
马晔怔了一下,失笑道:“沈先生,夸大其辞了。”
“老奴才没有。”沈先生正色道,“十年前,老奴和太子你出了洛阳,前往匈奴。谁会想到,匈奴单于见了你后,对你的才干、胆识、胸怀倾倒,两人成了忘年之交。单于偷偷让你回国,找了替身留在匈奴。太子你来到金陵,化名马晔。十年,你以一万两白银起步,在商界创造了一个新的王国。”
金陵为江南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整个江南的商业中心。而全天下又以江南最富庶、最繁华,像古玩珠宝、棉麻绸缎等货物的买卖量俱是天下第一。因此对商人来说,可称得上“得金陵者得江南,得江南者得天下。”
纵然权贵遮天,行事也不过是为个钱。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有了钱什么都好办。如今,太子已在江南商界举足轻重,攒下的钱财足可支付朝中大臣、将士俸禄十年。而朝廷因皇帝大兴土木、奢华享受,部分官员暗中贪脏,早已国库空虚,听说现在边境将士已好几个月不发酬劳,兵心涣散。这握住全国经济的命脉,也就如掌握了天下。那些在位置上趾高气扬之辈,能得意几时?
“谁能料到这富甲天下的马公子正是当朝太子呢?”
马晔没有回答,只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神色并不见喜悦。
“公子,现在江南的商铺差不多都已转在楼外楼的名下。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也许该回洛阳了!”马晔睁开眼,闪过隐痛,黯然半晌喃喃道。
“匡丞相有说什么吗?”沈先生倒吸一口凉气。
“还不是老话,齐王要当储君了。”
“公子,你要回去阻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