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父亲去世,家里经济状况一落千丈,她再不提生日的事,每年这天就只剩下钟淑仪和陆小双还记得祝她生日快乐。如果不是她们,她大概已经连续很多年都直接跳这个日子了。
宋诗意收起手机,和Gilbert道别,在黄昏里骑车回那栋白色小屋。
距离小屋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宋诗意的目光就凝固了。
房子前面的那片草坪从一片绿变成了一片彩。她看了好几秒钟,直到骑到了房前,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那么一大片绿草之上,令人震惊地摆满了五彩缤纷的气球,大概有百来个那么多,密集得像是谁家门店开业的大型活动现场。
一个急刹车,宋诗意停了下来。
她忽然想通了为什么每天黏着她的程尾巴今天破天荒留在了家里,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心道不如直接骑车走人,深更半夜再回来?
可窗口的人已经看见了她,人影一闪而过,房门咔嚓一声开了,只是他并没有出来,大概是躲在里面准备惊喜。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宋诗意把车放到了车库里,转身朝大门里走。惊喜这种事,通常情况下喜是不一定的,但惊是一定的。
并且来自程亦川的话,极有可能是个惊吓。
她进门时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然后推门而入。
果然不出人所料,惊是一定的。踏上门口的台阶,推开门,映入眼帘的赫赫然是一地心形蜡烛。
程·偶像剧男主·川把从玄关到客厅的一路上都铺上了蜡烛,蜡烛在两边,而中间的道上撒满了玫瑰花瓣。
屋内没有开灯,但这一地蜡烛已然将房间照亮。
他用的大概是香薰蜡烛一类的,玫瑰花也是货真价实的鲜花,所以宋诗意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里浓郁的香气。
“……”
一言难尽。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里走,叫了一声:“程亦川?”
“我在餐厅!”一听就很兴奋的声音。
宋诗意叹口气,硬着头皮走进了餐厅……果不其然,偶像剧的标配近在眼前。
蜡烛都点了一整屋了,餐桌上当然也有烛台。红酒冻在装满冰块的铁桶里,刚出锅的牛排热气腾腾冒着烟。
不知从哪变出一套西装穿在身上的人,抱着三只大大的礼盒站在桌后,一脸矜持地克制住那一不小心就要蔓延开来的灿烂笑容,说:“Surprise!”
Surprise个鬼啊。
宋诗意看着这一屋子挂在水晶灯上的彩带、洒在地上的玫瑰花瓣,和桌上那些精致得一看就是从外面买来的甜点,下巴一努。
“这些,一会儿全都你来收拾?”
程亦川的笑僵了。
“你怎么这么煞风景啊?”
“累了一天,一会儿我可不帮你收拾。”女人非但煞风景,还无情无义指指门外,“走廊上的蜡烛和花瓣,还有门外的气球,你都得自己看着办——”
“一会儿的事一会儿再说。”程亦川十分明智地阻止她继续煞风景,体贴地替她把椅子拉开,然后将三只大大的礼物悉数摆在她面前,“来,拆礼物。”
他又想起什么,飞快地往客厅跑:“等一下,我去拿剪刀。怕绸带散掉,我系的死结。”
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伴随着他的疑问:“靠,我把剪刀放哪儿了?”
程亦川在客厅找剪刀,餐厅里,宋诗意看着眼前的三只用漂亮包装纸包起来的礼物,目光在这一桌精致的晚餐上扫视一圈,心里哀嚎不已。
她要怎样才能阻止程亦川的失心疯?
二十岁出头的大男生,一朝之间把对她的态度定位在喜欢,然后轰轰烈烈做起这些蠢事来,攻势犹如排山倒海,叫人目瞪口呆。
餐桌上铺着米白色的桌布,手边是棉质的杏色餐巾,烛台是玻璃制的,在烛火映照下晶莹剔透。
甜点很多,马卡龙摆在双层点心盘里,布丁是桃心形状的,巧克力帕尼尼与几块漂亮的烤饼干一起被装在浅咖啡色的篮子里。
天花板上是五彩缤纷的彩带,墙上挂起了蝴蝶结。
屋子里被装饰得像圣诞节,满是他精致又活泼的少男心。
宋诗意哀叹着,不忍直视这一屋子盛景,只能把目光往窗外挪。可草坪上也仍是五颜六色的气球,简直哪哪都没眼看。
那个去拿剪刀的人回来了,捧着一只小小的生日蛋糕,上面还点着两支蜡烛,昭告着她二十五的生日来临。
于是宋诗意也不知到底是他真找不着剪刀了,还是只是趁这个借口去准备蛋糕。
程亦川穿着深蓝色休闲西装,胸口还插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咖啡色方巾,端着蛋糕走到她面前,眼里满是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