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用雅容细说,初兰也明了这洛飞如何与众不同,他虽是戴罪之人,犯的却不是军法死罪,何必要去以身犯险,自寻死路?
雅容看了看初兰似有些疑惑的表情,接着道:“看来不用我说,妹妹也明了。我也是觉得奇怪,我见他倒也不像什么为国为民,大义赴死的勇士,只问他为何愿往赴死。他却反而问我,是否得胜便能免他充军之罪。我心道难不成这洛飞只为了免去充军之罪,便愿以死相搏?只见他言辞坚决,也似有些个本事,便应承他,虽说他所犯之事是由刑部判决,原不在军法之内,只若此次可得胜,我便做主,免他充军之罪,待到我军凯旋,便准他返京。他得了此话,甚为欣喜,直入死士,竟无一丝犹豫。”
听了雅容这话,初兰方似有些明白了,看来是偷袭得手,洛飞的充军之罪得以豁免了。至于洛飞甘愿以死搏一个免罪,在别人看来,或是有些疯狂,只初兰倒也不觉得意外,她与洛飞其实称不上如何相熟,细想下来,竟是连正经话也没说上过几句,却不知怎的,对他的性子倒颇有些了解似的。
“妹妹好像很了解那洛飞?”
“啊?”初兰一愣。
“我见妹妹对这洛飞的选择似乎并不感意外。”雅容道。
“不,不”初兰忙解释道,“只是想起当日他只为了逃一个伤人之罪,连劫持公主这样的抄家灭族之事都敢做,想来也是个莽撞的人,所以……”
雅容却是打断了初兰的话:“当时我也只当他年少气盛,只没想到后来的事,却实是出人意料。不久之后,我军便发动了夜袭,虽说是大获全胜,但被选潜营的二十名死士却全部殉国了,唯有洛飞一人死里逃生,却也是惨不忍睹,和死人无异了,养在军中小半年,直到回京之前才刚刚能下了地。”
初兰闻言一惊,刚刚见他安然立于她面前,却不想竟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这么说来,她刚刚遇到他时,他仍是有伤在身吗?那刚刚元朔那些不怎么有杀伤力的棉箭打在他身上岂不是……
此时,雅容倒是没有理会初兰的神色,只皱眉啧啧道:“当时大军突入敌军阵营,我帅部将杀至敌将营寨……”雅容话到一般顿了顿,仿似陷入回忆当中,“只见几个敌兵将洛飞围住,长矛,短刀,直往他身上刺了无数,而那洛飞却全然不顾的只骑在那将领身上,一手拽了对方头发,另一手则持了匕首,直直刺入对方咽喉……那情景真仿似地狱修罗一般……”
初兰听着,一阵胆颤,仿似那场面就在自己眼前似的,雅容征战沙场多年,见过血腥场面无数,只在描述这一情景时,言语中仍是不忍回首,更不要说初兰了。她霎时间回想了当日洛飞被陆成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直慨叹洛飞其人到底是怎样一个钢筋铁骨,如何就能几次从鬼门关里爬了回来。想着,又不禁对洛飞生出深深的怜惜,一阵阵的心疼酸楚,叹洛飞十六、七岁的年纪,竟经历了这么多的悲苦折磨……
初兰兀自出神,不察雅容正在望着她,半晌,雅容方开口叹道:“经此时,这洛飞算是立了奇功,按承诺,我也就免了他的原来的罪责,之后大军一路北上,直捣蓉城,洛飞也是一直在养伤之中,直到回京。老实说,我有心提拔他,他虽未必是帅才,然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一员虎将。”
初兰闻此,回道:“姐姐有心提拔,也算是他的福分。”这是真心话,想到洛飞如若真投到大姐门下,也算是有个归宿了,也免了今后颠沛流离。
“只可惜我虽有心,他却是无意啊。”雅容叹道,“才他来就是为回绝我的提议。”
初兰这会儿才算是明白刚刚大姐对洛飞那番话的意思。只不知他为什么推辞不受,殊不知这可是外面多少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机会,他居然如此简单的就推却了。可若说是吃惊,初兰却也是不觉得,只道:“他出身市井,或是闲散管了吧。”
雅容点点头道:“或许如此,只是,他若是只做个市井莽夫,实在是可惜了。”
初兰没有答话,只浅浅的笑了笑,心中只道王侯将相或还不如市井莽夫来得自在。
第四十五章
初兰和雅容聊着洛飞之事,渐渐话语沉默。雅容观察初兰的神色,见她似乎并不愿多提洛飞其人,便借着令人斟茶之际换了话题,笑道:“才说了这么多,倒是忘了问妹妹的来意了,今日沐休,妹妹不在家歇着,找我或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初兰正愁不知如何开口,既然雅容问起,便也直言不讳,道:“不瞒姐姐,妹妹今日来实是为沈无涯求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