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容笑道:“那沈无涯是母皇下旨关下的,妹妹要求可也得去求母皇,如何找上我了?”
初兰听雅容的语气中带着玩笑,心下便觉这事儿可行,只笑道:“姐姐是知道妹妹的,笨嘴拙舌,只怕去了又惹母皇生气。所以无奈,也只好贸贸然的来求姐姐了。妹妹想着,姐姐宽宏,定不会和那沈无涯一般见识。”
雅容闻此,故作愠色的道:“谁说我宽宏来着,我可是小气得很呢,那沈无涯在朝上那般咄咄逼人,直把我说个体无完肤,我如何还能给他去求情?”
初兰知雅容是故意玩笑,也只陪着叹了口气,委屈地道:“如此,那妹妹只有自己去找母皇,大不了再挨一顿训斥,反正我往日也没少被母皇责罚,倒是皮实了。”
雅容一叹,道:“罢、罢,谁让我有个菩萨做妹妹呢。”
初兰见事情成了,连忙道:“多谢姐姐。”
雅容凤目微扬,含笑睨着初兰,道:“妹妹果真是菩萨托生得不成?怎么哪个有难你都要救一救,市井之徒,朝廷命官……人道是‘有教无类’,妹妹这可算是‘有救无类’吧。”
这话若是出自昭辰之口,初兰或许心中会犯嘀咕,怕是暗指她笼络人心,结党营私,不过眼下雅容说出这话,初兰虽心中也有些掂量,但也没过多深想,只随口回道:“姐姐取笑了,我不过是看那沈无涯还是有些真才实学,所以不忍他因一时的迂腐不化而前途尽毁。”
雅容笑了笑,道:“我与沈无涯也没打过交道,他是否有才学我倒不知,只是,他倒也是个有骨气的,不管对错与否,敢于直谏便属难得,故而,我倒也有心帮帮他。其实你今日不来找我,我倒也想找你呢。”
“不知姐姐有何事?”
雅容没有直说,而是吩咐了下人取了个小匣上来,将里面的纸卷交给初兰,初兰展开一看,竟是一份皇帝的手谕,不但赦免了沈无涯出言无状之罪,官级竟还直升四品。这着实让初兰大吃一惊,不解的望着雅容,她的宽宏她想到了,却不想她居然早一步去向母皇给沈无涯求了情,不但如此,居然还保举沈无涯升了四品。
“姐姐这是……”
雅容道:“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我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敢于冒死直谏,只这一点,那沈无涯便无愧这职位。”
听雅容如此说,初兰心中不免生出敬佩之情,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答话,还是雅容先开了口,道:“我原也是想去找你的,我想着那沈无涯对我或许有些成见误解,以他书生高傲的性子,如若我去宣旨放了他,没准儿他还不领情。所以,还是劳烦妹妹去往刑部一趟。”
“姐姐的大义,我想沈无涯早晚能明了的。”初兰由衷的说道。
二人又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因还要去刑部放人,初兰也不方便多待,也就起身告辞了。雅容倒也没有多留初兰,只令丫鬟们恭送她出府。
初兰刚一离开,孔管家便进了来,向雅容一躬身,道:“回公主,刚刚洛飞托属下转禀公主,公主的提议,他欣领了。”
“哦?”雅容一挑眉,“这么快想通了?”
“是啊,属下也觉奇怪。才在园中公主和三公主才一走,那洛飞就转对属下说,愿意投到公主门下。”
雅容听着孔管家的回话,却也不看她,只望着刚刚初兰坐过的地方,摇了摇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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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兰离了承容公主府,没敢耽误,直奔了刑部。因是沐休,刑部也没什么人,在品的官员只有一人尚在,便是刑部员外郎孟浅雪。
听说郜兰公主来了刑部,孟浅雪连忙出去接驾,将初兰迎了进去。待到了厅中,初兰从袖管中取出那份手谕递给孟浅雪。
孟浅雪一看,心下一惊,面上却也只做平静,忙对旁人道:“快将沈大人请出来。”
“不用了,本宫亲自走一趟吧。”初兰道。
“是。”孟浅雪躬身道,连忙在前带路,直至刑部大牢。
沈无涯被单独关在一间干净的牢房,比其他囚犯的待遇要高很多,这其中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身的品级在那儿摆着,自不比一般百姓;另一方面也是依仗了初兰。刑部在满月的管辖之下,众人皆知这二位关系亲厚,自然不会难为沈无涯。
众人到时,沈无涯正坐在牢内一张极简陋的小桌前,借着铁窗外照进的一束光亮看书,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一点儿也不似身陷囹圄之人,反倒像在什么清幽雅室一般。初兰见状,心中不由暗叹,这沈无涯莫不是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迂腐书生?这些日子,外面为他的事都闹成什么样子了,他可到还有闲情逸致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