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花溶和四太子的转折点,关键时刻,如果花溶倒下,就一劳永逸,难道,要自己眼睁睁看她和四太子圆房,生下儿女,再去动手?
使者离去,耶律观音恨恨地站在原地,手里的小瓶几乎要捏碎。
一个人影无声飘过,像一个幽灵。
她惊惧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人,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四周那么安静,绿树那么优雅,两个女人面对面,耶律观音的身形还要高大一截,可是见了这个女人,却不觉一阵心惊,盯着她背上须臾不离的小弓,阳光从树缝里洒下来,落在七彩的羽毛上面,她整个人,仿佛不是一个女人,而是战神。
若是前两日柔媚的争宠的女人,还不至于令人生畏,可是,她背着箭,这样无声无息地走来,仿佛一个敌人,看着自己的对手,忽然失去了应对的招式。
“耶律观音,你我皆是亡国破家之人,各有图谋。我主要的目标是王君华,不是你,所以,如果你不跟我为敌,我绝不会找你下手!”
耶律观音再后退一步,手捏得更紧,面色煞白。
“文龙孩儿并不会威胁你的地位,我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耶律观音,我言尽于此。”花溶把这话说完,转身就走。
她走出一丈远,耶律观音才醒悟过来,忽然追上去,叫住她:“岳夫人……”
花溶停下脚步,回过身,眼神里一抹凄凉的笑意:“耶律观音,多谢你这样叫我。”
“花溶,你真的不会成为四太子的王妃?他如此待你!他从未这样待过任何女人!”
花溶看一眼她紧紧握着的右手,似笑非笑,也不回答,转身就走。
耶律观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那是一种孤独的背影,寂寞而寥落,削瘦的肩,箭簇完全遮掩。她忽然有种错觉,这是一个男人!自己竟然和一个男人争宠?
她一时不知所措,就像一个人一拳挥出去,却突然失去了方向。
狼主的帐篷里,一场军事会议正在激烈的辩论。
合刺登基后,在宇文虚中的全面汉化下,已经撤掉大臣座椅,惟我独尊。但外出狩猎消夏时,还是保持了早期金国的贵族民主,众人围坐,尊卑不那么分明。但是参与讨论的却多了许多文臣,尤其是近年来,战将凋零,只剩一个权倾天下的金兀术。
合刺先问:“四叔,我们真有必要立宋钦宗为傀儡?”
金兀术不慌不忙:“赵德基在江南已经巩固了根基,几次南下也无济于事,好在赵德基自己胆小如鼠,每年纳大量的贡赋,我们再发动战争就没有意义了。”
合刺看看众人,成功杀掉岳鹏举后,金兀术在金国已经全面抓住了军权和朝权,稍微可以跟他抗衡的左相,这些日子连续得到他的笼络,加之又收下喜奴儿,媚色惊人,心满意足,哪里还跟他争执?也随声附和。合刺本人全赖宇文虚中,他行事作风更像文士,十分厌恶战争,对战争也毫无经验,听得可以不战又令赵德基恼火,自然也赞同,当即下令,要金国使臣出使大宋,展开和赵德基的新一轮谈判。和谈的对象,按照金兀术的一手策划,自然是要秦桧前来驿馆。
决定了使者出发的时间,金兀术举杯喝一口,心里很是轻松。此为一举两得,秦桧一死,自己便能得到解药;而宋国的南北分裂,也更有利于金国的宗主国地位更加牢固。
众人宴饮到半下午,金兀术看看斜阳,起身告辞。众人嘻嘻哈哈挽留他,合刺却大笑:“你们有所不知,四叔的王妃艳冠天下,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金兀术也哈哈大笑,转身就走。
帐篷周围依旧热热闹闹,嬉戏的女眷,追逐的人群。只是不见花溶。
陆文龙提着一尾从湖里打捞上来的金色的鱼儿跑过来:“阿爹,你看这鱼好漂亮……”
金兀术接过鱼看看,问他:“你妈妈呢?”
“妈妈走了。”
金兀术一惊,大声问:“她去哪里了?”
陆文龙奇怪的看着父亲:“妈妈说,她有事要离开两三天,很快就回来。”
原来如此。花溶自来这里后,并不是第一次离开,但每次都神神秘秘的,他也打听不到她究竟在忙些什么。
“你妈妈没说是去干什么?”
陆文龙十分天真:“妈妈说,这些丝线不好,她要去燕京买一些丝线回来,给我做新的秋季衣服。阿爹,妈妈也会给你做的……”
花溶会给自己做衣服?会么?就像普通的女人,替丈夫缝缝补补?想到这里,忽然心里涌起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竟然痴了。
“阿爹,阿爹……”
他注意到儿子骑的马不再是黑月光,而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便问:“黑月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