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恼恨:无数次能下手的机会白白错过,今日,偏偏又不敢下手了。这个女人,岂不是看准这一点,才敢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
但心里终究甜蜜,仰望漫天的星空,浮起一种新奇的类似少年人一样的情怀:自己和她,从未如此接近!从未!何况,她已经孤身一人,更何况,自己还有有力筹码:儿子!孩子才是留住一个女人最好的筹码,难道不是么?
他慢慢起身,悄然接近那座帐篷。
值守的士兵正要开口,他嘘声阻止他们,生怕惊醒了扎合,那个该死的下等女真兵,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的同族人——那可是正宗女真血统的男子,否则,他会像看家狗,毫不犹豫地跳起来砍翻自己,阻止自己的接近,以效忠于他的女王陛下。
他慢慢掀开门帘。靴子是早已脱掉了的。他光着脚,无声无息地走在丝毯上,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微微的呼吸处。熊熊欲望在心底燃烧,有一瞬间,完全失去了理智——仿佛旅人看见的海市蜃楼,冲过去,春光无限,黄金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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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行一步,一声大喝响在耳边,他魂飞魄散。
“谁,是谁?小哥儿……”
是扎合咋呼呼的声音,两名亲兵出其不意,来不及阻止他,他已经冲进来,提了一柄女真铁刀大吼大嚷:“是谁闯进去了?小哥儿……”
花溶翻身坐起,一支火把照亮帐篷,众人惊讶地看着居中站立的四太子。他光着脚丫,神情狼狈,如被抓了现行的小偷。
“四太子,是您?”
“四太子……”
就连陆文龙也跃起来,神情慌乱:“怎么了?阿爹,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
金兀术呆在原地,不能言语,花溶温声说:“没事,儿子,你快去睡觉。”
陆文龙揉揉眼睛,惊讶地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只得回去睡觉。金兀术一挥手,亲兵们退下,只有扎合还提着铁刀,满脸警惕:“四太子,您来这里做什么?”
金兀术恨不得抢过铁刀一刀劈了他,这个碍眼的家伙,有他什么事,要他多管闲事?
扎合迎着他愤怒地目光,理直气壮:“四太子,男女有别,这是小哥儿的帐篷……”
金兀术终于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本太子还需你来教训?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本太子的地盘,本太子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干你何事?狗仗人势的东西……”
扎合不敢还手,却凛然不惧:“小人是小哥儿的朋友,自然要保护她的安全……”
朋友!他竟然敢大言不惭以“朋友”自居。他配么?花溶能有什么危险?
金兀术眼冒金星,手触摸到腰上的装饰匕首,花溶见他恼羞成怒,失了分寸,冷冷说:“四太子,你何必跟他计较?扎合,你先下去。”
金兀术手一松,扎合提了铁刀,这才下去,临走,还狐疑地看他一眼。金兀术因这一眼,更是恼羞成怒,难道自己真就那么明显地心怀不轨?
屋子里安静下来,他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丝毯上,一声不吭。
花溶淡淡问:“四太子,你深更半夜来此,有何要事?”
他不理不睬,干脆拉直了身子,头枕在手臂上,大摇大摆,闭着眼睛,倒头就睡。
“四太子”花溶提高了声音,“你究竟有何要事?”
他闷闷地:“睡觉,难道你没看见?本太子的地盘,想睡哪里就睡哪里?我又碍着你什么了?”
花溶摇摇头,走下床,淡淡说:“我让你就是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只见花溶衣服整齐,仿佛随时保持着合衣而卧的状态,跃起来,一把揪住她:“我走就是了。”
花溶停下脚步,看他一眼,自然明白他的心思,龙潭虎穴,羊入虎口,他以为美餐到了,不享受,怎说得过去?难道不是如此?
金兀术盯着她的眼神,又狼狈又郁闷,低吼一声:“花溶,你怕什么?本太子敢拿你怎样?”
她一笑:“你当然不敢!谅你也不敢!”
这一笑的轻蔑,展露无余,他气急败坏,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本太子总要除掉那个碍事的家伙……”
“谁要敢动扎合一根汗毛,咱们走着瞧。”
他蓦然转身怒视她,大步就走。
门帘重新合上,花溶这才熄了大烛,安然入睡。
四太子彻夜未归,众侍妾虽然没亲眼见到他的狼狈相,但一早起来,见他胡子拉碴,形容憔悴,双眼血红,也纷纷诧异。尤其是王君华和耶律观音,暗中刺探,知道四太子不归,便知是去了花溶那里。她们不知四太子吃瘪,以为早就瓜田李下,本来,在这种情形下,一个孤身女人,怎抗拒得了四太子的宠幸,那帐篷,岂不是藏娇的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