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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883)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却又无言可答。解药,自己的确需要解药。可是,若非为了解药,自己当时会不会出手救这个女人?会么?还是不会?

花溶根本无心听他的答案,只见扎合已经牵了大黄马上来,她翻身上马就去追儿子。金兀术迟疑一下,一回头,令亲兵牵来自己的宝马,也追了上去。

这是一片十分适合狩猎的场地。许多小动物穿梭其间,陆文龙边开弓拉弓,花溶边指导纠正他的姿势。陆文龙这几年得到父亲指点,本来就有一些底子,但金兀术南征北战,在家的时候少,男人又不若女人细心,换了花溶的谆谆教导,上手就要快得多。这时,一只野兔窜出,他一箭射出,野兔应声倒地,花溶情不自禁地赞叹:“这样训练射击才是真正的好方法。俗话说‘百步穿杨’,但杨树是死的,树叶是死的,远远不如以奔跑的猎物为靶子训练来得实用。难怪游牧民族弓箭骑射,总是远远胜过汉人。”

金兀术一直在一边窥视她的神情,老是奇怪,这个女人为何做这些事情总比自己好?自己和儿子朝夕相处多年,不如她这几日的亲昵。他又觉得说不出的开心,嘴里哼着小调,兴致勃勃:“汉人古板,做什么都先讲究规矩,礼法,嘴上功夫远比手上功夫厉害。”

花溶无法反驳,几千年来,儒家中庸深入人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阴谋远比本领来得厉害。

这时,一只较大的野羚羊窜出来。野羚羊奔跑速度快,很难猎射,陆文龙连续两箭射手,金兀术兴致大起,策马追上去连射三箭,野羚羊应声倒地,几名亲兵高兴地上去抬起,起码有七八十斤重。

“哈哈,儿子,今晚我们可以吃烤羊肉了。”

“好耶”他兴致勃勃地跳下马看地上自己的一堆野物:野兔、野狐、獾等,加上这只大野羚羊,林林总总一大堆。“妈妈,我今晚烤东西给你吃,我会烤许多东西。”

花溶满脸笑意,认真夸奖他:“儿子,你进步真快。”

孩子得到夸奖表现欲望更是强烈,忽然拿起自己背上的双枪,兴致上来,见远处的一只狐狸钻出来,竟然提了双枪冲上去,徒手搏击,很快将狐狸擒获。狐狸两腿受伤,睁大眼睛,可怜楚楚,似有泪光。

“妈妈,给你。”

花溶抱了狐狸,想起陆文龙刚刚用的枪法,还是当年岳鹏举教他的。她心里更不好受,便将狐狸放在地上,柔声说:“儿子,你看它流泪,多可怜呀,我们放了,好不好?”

“好。放它回去找它的妈妈。”

陆文龙接过狐狸放在地上,狐狸瘸着腿跑了。他上马,和母亲并驰,见父亲追上来,自己居中,觉得奇怪,忽然说:“真好。阿爹,妈妈,我们以后都这样出来玩耍,好不好?”

花溶一笑,玩耍,孩子只知道玩耍,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和谐的。他怎明白这和谐的背后步步杀机?

金兀术瞧着她,似笑非笑,心里暗自喜悦,隐隐的,仿佛一种美梦成真的期待,忽然压低声音,对儿子说:“所以,你就要好好留住妈妈。”

“难道妈妈还要走?”

“你若好好听话,好好孝敬她,她就会一直留下来。”

陆文龙大喜,不停点头,也低声说:“孩儿明白。”

花溶只见他二人窃窃私语,根本不想去打探金兀术在教唆他什么。心里只策划着其他事情。一件一件,慢慢地,总要理出头绪。

成堆的猎物在篝火前摆好。一排又一排烧烤的架子轮番上来,各种野味、野羊在架子上嗞嗞冒油。司厨的杂役满脸油汗,在上面涂抹各种调料,将切碎的野生鲜葱和野蒜汁、野苜蓿,一遍又一遍地洒上去以增加味道。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居中而坐的母子俩,有时窃窃私语,有时陆文龙又跑来跑去帮妈妈拿一些东西。尽管仆役成群,但他特别喜欢自己动手。花溶很喜欢他这样,证明这孩子并不骄纵。扎合就坐在她的侧面,金兀术一路黑着脸,却无法阻止她,更无法令她相信:这个卑贱的下等兵不配和自己坐在一起。逐渐地,他就习惯了,也不愿在这些小事上纠葛。

花溶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只用女真语和周围的人等交谈,细细留心重要人物的言行举止。遗憾的是,好像金兀术做了什么手脚,这里变成了四太子的家宴,其他女真贵族并未参与。

耶律观音和王君华率着其他女眷鱼贯围着火堆坐下,按照规矩向四太子行礼。然后,看着花溶,有些犹豫。但终究记着四太子的叮嘱,便也向花溶行礼。花溶挥手阻止了其他女眷的行礼,轮到耶律观音和王君华时,这二人暗喜,以为她会如法炮制,不料花溶却端坐不动,泰然受了她们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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