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以前他总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躲着他,既然如此,为何不一直让这个秘密保持下去?秦大王是何等精明的人,再一靠近,肯定能发现端倪,自己,完全不能再隐瞒他了,也隐瞒不下去了。
刺向秦桧那一刀,其实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羽毛。
“丫头,丫头……”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也越来越近。她心慌意乱,一拉马缰,慌不择路就跑。
眼前一阵眩晕,脑子里仿佛有人拿了一根铁杆不停地在搅动,眼珠子也是花的,乱乱的攒动,耗尽了身子里的元气,茫茫然不知前路在何方。但还是要跑,一往无前地跑下去,彻底躲开秦大王。
“丫头……”
他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她没法再跑,只得勒马,将身子挺得直直,并不回头。
“丫头……”他满心欢喜,是她,果然是她。他一直追寻她的下落,生怕出了意外,终于找到了。
她背对着他:“秦大王,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
“那就好……”她的声音淡淡的,“多谢你。要不是你,这一次,我早就死了。”
见到她的喜悦,见到她安然无恙的喜悦,完全淡化了她的冷漠,他不介意,冲到她的面前:“丫头,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先去找小虎头,可怜的小家伙,肯定想死我们了……”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找他。秦大王,多谢你。你今后不用再担心我了,秦桧不死也得半残,他也不会呆在这里了。我也该离开了。你放心,你也回去吧,你走了这么久,至少该回去看看你自己的儿子了……”
秦大王一怔,满腔的热情,被她语气里的冷漠浇灭。
“丫头,你听我说……”
花溶勒马,声音还是十分平静:“你放心,我没有受伤。能照顾自己。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秦大王,多谢你,我走了,你好好保重,以后也不要再寻我了。”
她一扬鞭,真的说走就走。
马蹄扬起,她眼睛一花,一个人已经横在自己面前。疲惫的马被他抓住,生生停下,昂着头大叫一声。花溶身子一晃,却很快稳稳地坐住,咬了咬嘴唇,又松开,淡淡道:“秦大王,你还有什么事情?”
他浑身的衣服因为战斗而七零八落,头发也是散乱的,豹子眼睛满是沧桑和疲惫,早前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已经不见了,只是盯着她,盯着她,狠狠地盯着她。
“秦大王,你要说什么?”
“丫头,我既没有成亲也没有生儿子……”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容她躲闪。
像一颗惊雷炸在头顶,花溶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秦大王,他在胡说什么?
“我很久就想告诉你了,从我来金国找你开始就想说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因为我恨你不辞而别,每次都是这样。你竟然不等我回来,也不听我解释半句,过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该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
他自嘲地笑一声:“相信?你真的相信我成亲了?”
花溶移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有点狼狈。她的确是相信的,难道婚姻也能作假?如果当初她对此还表示了怀疑,但他儿子的出生,就彻底打消了她的怀疑。难道儿子也能作假?她可不相信李汀兰胆敢给秦大王戴绿帽子。这天下,没有女人胆敢公然成亲后给秦大王戴绿帽子!
秦大王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见她微微咬着嘴唇,显然那么急切地想知道原因。他的自嘲变成了得意,甚至有些眉飞色舞:“我的确举行了盛大婚礼,但是,去洞房的是周五,这小子被我灌醉了,掉了包,替我进入了洞房。当然,生的儿子也是他的。周五醒来,还以为是他自己走错了,趁老子喝醉了,误闯了进来,犯了大错。他生怕老子发现砍了他的头,吓得半死,跟个龟孙子似的,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一见了老子,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哈哈哈,他不知道,其实是老子故意设计他的。就连李汀兰也不知道,她也以为是一场意外,也整天惊惶不安,生怕被老子发现给老子戴了‘绿帽子’,生怕老子会杀了她……”他眉飞色舞,仿佛做了一件超级得意的事情,边说边手舞足蹈地比划,“这两个人,以为只有天知地知就他们两人知道,把老子瞒得死死的。这儿子是周五的,关老子什么事?老子犯得着回家去看那个小兔崽子?而且,也没人欢迎我回去,李汀兰要是看到我回去,保准吓个半死。哈哈哈哈……”忽然想起小虎头穿着小靴子,踢踏踢踏地走在甲板上,委屈的小模样,油然而生一种极其强烈的想念,“唉,除了小虎头,谁都不会欢迎我,小虎头才是我儿子,丫头,我真是想死小虎头了……”